山阳城内一片狼藉,仅仅两丈宽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还散落着不少官吏大户逃跑时遗落或丢弃的物事,大到锦绣折屏,小到黄铜手炉、玉佩环饰,不一而足。

    最先入城的是长刀队,一个个身着铠甲,手持长刀的壮汉目不斜视,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得威风凛凛。

    紧跟在后面的是刀盾手和长枪手,他们对散落在街道上的各种物事也是视而不见,偶有挡在路上的才补上一脚将其踢到街道两旁。

    街道尽头的一个小巷子里,两名衣着褴褛的男子伸出半个脑袋来,一边看着一边低声说话。

    “大兄,官府不是说来犯的是广陵山贼吗,为什么我看他们比官兵还像官兵?你看那些掉在街上的东西,这么多人经过,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捡!”

    “官府说的是广陵韩贼,是说这些军士的首领姓韩,并不是说他们是山贼,山贼要是能有这么威风,淮阴城恐怕都早就保不住了。”

    “等他们过完之后,我们就跑出去捡两件作为盘缠,三郎看到没,那件玉佩,上面镶的不是金就是银,至少价值万钱,等会就只管捡这一件,又轻便又好卖……耶,竟然有人从队列里跑出来了?”

    街道上正迈着整齐步伐行走的队伍里,突然跑出来一个二十来岁背着一根长木棍的年轻士卒,这名士卒飞快地捡起那枚价值万钱的玉佩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尔母婢也……”巷子里那名年长的男子低声骂了一句,后面的骂声随即便吞回了肚里。

    原来那个刚把玉佩放进怀里的士卒,此时已经被几名军士按倒在地,正拿出绳索来往他身上捆绑。

    而在旁边,还有一名身着铠甲面无表情的将领在问话。

    “你叫何名?所属何军?何幢?何队?伍长、什长是谁?”

    那名士卒此时已经悔得肠子发青。

    从军三月,军法军令早已背得烂熟,他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刚才犯下的罪行?

    恨只恨他没能经得住诱惑,为了这枚价值万钱的玉佩,却要送掉自己的性命!

    这时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拒不认罪,罪加一等,若你不想连累妻儿,就老老实实地回本军正问话。”

    此话一出,那名士卒终于嚎出声来:“小人一时财迷心窍,求军正开恩饶过小人这一次!”

    军正却根本不为所动,那士卒几番求情无果之后,终于绝望地流着眼泪回答军正的问题。

    “小人名叫凌大,是中军吴军主麾下甲幢军士,伍长卢越,什长陈止。”

    “你可知犯了军法哪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