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忙碌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所有的战果战损才全部整理出来。

    战果相当辉煌,自高景安以下,韩家军共斩首五千,俘虏三万,缴获战马千余,具装人、马铠三百,各式兵器、铠甲两万多件,粮草一万二千石。

    但韩家军的损失也大到了连张和都感到难以承受的地步。

    战死七百二十六,重伤两百三十三,轻伤者更是上千,最让他心痛的是长刀卒阵亡竟然超过了一成,总数五百,战死了六十九。

    “军帅,这次我军这么大的损失,都是那些北地汉儿军造成的,汉人为胡儿卖命,屠我儿郎,将他们都杀了,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马三兴双眼通红,须发俱张,咬牙切齿地要求张和处死那些北地汉儿军俘虏。

    “不可!”张和也是通宵未眠,此刻双眼布满了血丝,他摇了摇头道:“我来秦郡时,郎主曾有过叮嘱,即使敌军顽强抵抗,也不可大量杀俘,但可行十一抽杀之法,以示惩戒和震慑。”

    马三兴疑惑道:“何谓十一抽杀法?”

    邺城兵顽抗到最后,给韩家军造成不小的伤亡,张和话语间也是杀气腾腾:“将彼等十人编为一队,每队抽出一人,令其余九人杀之,若彼等不肯动手,全队尽屠!”

    “郎主这个法子好,若不加以惩戒,反而将彼等尽数纳入军中,日后敌人没有顾忌,我军还会遭遇今日这般情形。”马三兴脸上厉色稍缓。

    顿了一顿,他又问道:“汉儿军十抽一,那些鲜卑胡儿呢?他们也不是主动投降,而是被逼到绝境才降的!”

    “鲜卑人同样照此行事。”张和揉着发涩的双眼,“那些合州兵就算了,都是迫于无奈。他们要回去的就放回去,愿意从军的,只要满足要求,也可以留下来。”

    马三兴不屑地道:“这些合州兵都是无胆鼠辈,留在军中也是浪费粮草。”

    张和正色道:“万事不可一概而论,合州兵确实大多都是胆小力弱之徒,但其中也不乏有胆色者,譬如战场反正,带领众人将高景安击杀的赵庸,就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此人有勇有谋,而且在合州兵中素有威望,只需稍加训练,便可担任一队之率。”

    “就是那些力弱之人,也并非完全无用,譬如齐军辎重账目王安精于算计,而我军正好缺少这样的人才。”

    马三兴对王安不感兴趣,但对于赵庸,他却是颇为佩服。

    乱军之中,竟然能够鼓动上千溃卒,将高景安和他的两百部曲尽数斩杀,换了其他人,别说有没有胆子围杀主将,就算有这个胆量,恐怕也没有能力做到这种地步。

    他点了点头,张和又道:“合州已是无兵可用,今日在此歇息一日,明日你便率五千人取东关、合州,我回头攻下历阳,安顿好后便去合州与你汇合。”

    “将赵庸和那些合州降卒也带上,他们是本地人,能够给你省不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