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端此语,却并非危言耸听。

    南陈立国虽已九载,但却根基未稳,许多地方豪强并不服朝廷节制,罔顾律法、恃强凌弱之事时有发生,因此而破家灭门或失去土地沦为流民的百姓自然不在少数。

    这些人衣食无依,只能啸聚山林做那无本买卖,远的不说,单说这镜湖之内,便有数股水寇出没。

    像韩家这种人丁不旺的土豪人家,若是没有武师和家丁看家护院,早就被那些贼寇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蔡恒虽然觉得韩端所言不虚,但他还是不想留在家里:“让九郎留下就行,若真个抵挡不住,就将库中那十具弩机拿出来。”

    张文泰不敢和蔡恒争,韩端却还是觉得不妥。

    武师看家护院凭的可不光是武力,还得要人面广才行。

    蔡恒武艺出众,结识的人也多,如果真有那贼匪上门来生事,他也能从中周旋一二,若是付出少许钱帛就打发走贼匪,那不比真刀真枪地硬碰好多了?

    但张文泰就没有这方面的优势,贼匪来了只能倚仗武力,就算打赢了,自家也不可能没有伤亡,医治和抚恤的费用就要一大笔钱,想想都觉得不合算。

    蔡恒也有他的理由:“小股的贼寇不敢来,大股的都在两百里开外,等他们得到消息,我等早就从山阴回来了。”

    韩端拗不过他,只得让他同行,张文泰则留下来看守门户。

    …………

    牛车辚辚,鸟鸣声声。

    韩端坐在牛车上,闭目打盹。

    说也奇怪,以前他还是一缕孤魂之时,不分昼夜地飘来荡去,却从来没有感到过困倦,重生之后,那种久违的困倦感却立即就袭了上来。

    在正午的阳光下小憩虽然有点发热,但感觉确实舒坦。

    半个时辰之后,牛车到了镜湖畔的一个小渡头。

    “郎君,到地方了。”韩虎儿挽停了牛车,转过头来对着后面叫道。

    韩端睁开眼跳下车来,转过头来看向湖面,十数丈外,“吱呀”声中,正有一条白蓬船缓缓摇来。

    韩竞扯着变声期的公鸭嗓大声叫道:“船家欲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