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人看向韩端:“韩家主如何说?”

    “不愿说出名姓,看来也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好事。”韩端伸手制止了一脸愤怒的韩英,缓声说道,“没人生下来就是贼,也没人心甘情愿从贼,你既知耻,我不问你姓名就是。”

    那贼人听了韩端这话,心中似乎有些触动,他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韩端也很清楚,时下这些山贼水匪,绝大多数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而是活不下去的流民。

    因此他沉吟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想必我韩家入淮之事,你等应当都知道得很清楚。我欲先于广陵购置田地建立田庄,所需人手不在少数,你等若是愿意,可入我门下为我做事,也省得背着个贼名令祖宗蒙羞。”

    韩端说到这儿,那贼人似乎已经动了心思,但他还是说道:“这件事情,我要先回去禀报首领之后,看首领作何决断。”

    别以为只要当了山贼水匪,就能像梁山好汉那样过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逍遥生活,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贼匪,日子过得只能是比那些流民稍好一点点而已。

    不是他们不够拼命,而是抢无可抢。

    就拿邗沟上的水贼来说,他们没有大的舰船,只有能载数十人的轻舸,也没有好的兵器,能执戈矛者都算是“精锐”,这样的配置,要想抢那些豪强部曲护卫的大船,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抢劫的目标,便是那些没有护卫的客船和冒险入淮的小户粮船,但时日一久,人人都知道邗沟上水贼横行,谁还会巴巴地送上门来给他们抢?

    山贼们的日子更不好过,老百姓无钱无粮,大户豪强又都有家兵护卫,想抢也没有地方去抢,只能躲在山里开荒种地勉强糊口,与其说他们是山贼,不如说是难民更加恰当。

    此刻韩端见这贼人似乎还有些顾虑,于是又添了一把火:“我麾下的部曲,有不少以前也干过你们这买卖,如今你再看看他们……”

    韩端说着,转过身来指了指船舱外那两排挺立的部曲。

    身着两裆铠、腰挎直刀,昂首挺胸,从他们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来他们曾经也做过贼匪。

    那贼人有些不相信地问道:“韩家主,你说……他们以前也做过水贼?”

    “没错,山阴镜湖听没听说过,以前他们在湖上,连朝廷的粮船都敢打劫,你看,那就是以前他们的首领。”韩端冲着船尾喊了一声:“老陶。”

    陶折按着直刀,从船尾大步走了过来,拱手道:“郎主有何吩咐?”

    韩端打趣道:“这不是碰到你以前的同行了嘛,让你们认识认识。”

    陶折明白韩端的意思,他咧嘴笑了笑,拱手对着那贼人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我叫……郑通。”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报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