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兵五年,赵昀翼什么恶劣天气都经过,从未娇气到要饮果子汁解暑。

    不,谢清玄买来的不是女儿家喝的果子汁,而是徐琬说的香薷凉饮。

    赵昀翼眉心微拧,眸光淡淡落在手中香饮上,不知该怎么处置。

    前面道路不甚通畅,她的马车就在身后不远,若他随手扔了去,不小心被她瞧见,会不会又以为他是对她不满?

    这般一想,赵昀翼握着瓷瓶的手下意识收紧些许,小臂抬起,将香饮送至唇边。

    浅淡清冽的香气传入鼻端,轻抿一口,清爽凉意流入肺腑,微苦。

    马车里,徐琬饮了一口梨浆,清甜梨汁和着莲叶浅香流过唇齿,好喝。

    她微微眯起眼眸,心念微动。

    七皇子其人,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她只见他同谢清玄走得稍近些,方才谢清玄自作主张替他买了香薷凉饮,几乎是硬塞给他的。

    这种小摊位买来的饮子,他会喝吗?

    官道上,马蹄声哒哒敲着青石地砖。

    徐琬竖起耳朵辨认着马蹄声,猜测他的方位,继而悄悄撩起纱帘,探出小半个头朝前方望去。

    正好见赵昀翼微微仰面,饮下那瓶香饮,姿态矜贵优雅。

    手中握着寻常瓷瓶,饮下的是大街小巷最常见的香饮,可他做着这些动作,让人无端生出误解,仿若他品尝的是最贵重的琼浆玉液。

    她是女子,同情弱小几乎是天性,而他,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一身冷寂肃杀,却会在如意楼前关心阿城,会在她赠银两给小女娃买笔墨后,同她探讨兴建女学。

    他杀伐果断,又关心弱小。

    徐琬凝着他端直铮然的背影,有片刻失神,若他是太子,是未来执掌天下的君王,定是岱国百姓最大的幸运。

    前往灵谷寺,乃是随皇后娘娘一道为大名府灾民祈福,徐琬自己并没有什么想求的。

    可这会子,她忽而有了所求。

    灵谷寺中,最大的佛殿中央,皇后娘娘跪在佛祖金身前,默然聆听方丈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