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芳心绪纷乱,周身寒气逼人。谢玖便只站在他身侧,不敢像往常一般故作亲近。

    在她心里,始终存着前世景元帝霸道不可一世的印记。是以即便如今年少的他怎生待她不同,宠爱有加,她都紧紧绷着一根弦,小心谨慎行事,撒泼耍赖也在她自认为可以掌控的境况之下。

    现在一则牵扯皇家朝政,她不便多说;二则是前世今生她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一时间确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暖厢里气氛凝重,外面更是紧张忐忑。

    高洪书以为皇帝和瑾芳仪在里面腻歪,一边担心着东窗事发自己也逃不脱责任,一边应付来自各宫妃送来的汤汤水水。

    这几日皇帝含章殿和永福宫两点一线,不曾招了任何妃嫔侍寝,几乎绝迹后宫。这可把一众宫妃给急坏了,完全忘了前阵子皇帝去后宫也只去宁安宫瑾芳仪那儿,根本和她们半点关系也没产生。她们自然知道皇帝在暖厢处理政务不许任何宫妃进入,便都拼了命往含章殿送汤送水送爱心,连被柳妃牵连禁足中的嘉芳仪也送上了亲制的蜜枣羹。

    嘉芳仪当宠时,皇帝没少夸她心灵手巧,甚爱这蜜枣羹。

    只如今人事全非,皇帝听都不想听她的名字,更别提喝她亲自煮的东西,是以全便宜了宫人们的口腹。

    当初嘉芳仪就是因为私藏巨毒相思子而被责罚,虽说她自辩称以为是某种春药,但到底是入口的东西,皇帝忌讳是很再正常不过的。这嘉芳仪挺着个肚子好好养身子不好吗?天天送这汤水,是生怕皇帝忘了她这茬是不是?

    高洪书腹诽皇帝无情,嘉芳仪无脑的同时,便听皇帝一声:“高洪书!”他不禁一抖。

    时间太短了。

    哪次和瑾芳仪在一起不是鼓捣个把时辰,难分难舍一副有今生没来世的痴缠模样,如今这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皇帝这几日……是累坏了身体吗……

    高洪书快步进了暖厢,见里面的二人衣衫整齐,面色凝重,心里咯噔一声,升起一股连绵不断的不祥预感。

    “你去拱卫司,”顾宜芳目光锐利,“让万钟查查与大长公主关系密切的一个陆姓男子,两天之内务必查出来。”

    “小的遵命。”高洪书颤声应道,撩袍起身便往外走。

    瑾芳仪这是又遇到什么鬼,知道了什么宫廷秘辛不成?

    先是斜,找上他,成功吊上了皇帝这条大鱼;之后是可秀,扯出毒害皇嗣案,柳妃死了,嘉芳仪失宠;她又遇到了什么鬼,拉出大长公主来,这又是闹哪样啊?

    谢玖没有漏过高洪书望向自己那惊惧的眼神,仓惶失措。

    高洪书推门而出,外面阳光正盛,他整个身体仿佛笼罩在刺目的阳光之内。她眨眨眼,只见高洪书身旁骤然出现一个高挑的纤弱女子。他背对着她,女子却相反,正面对着她,在强盛的阳光下,她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谢玖眯起眼,只见那女子逆着光缓缓走近,轮廓渐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