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门、朝廷礼部些官吏、台吉们、南洋各使臣率先进入城主府,次之是宁德驸马府、刘家寨各管事,魏忠贤充当接待管事、门童,等到所有人大差不差都进了,看着还有一群衣着破烂之人,看着也不像是子城百姓,寨子里人虽也简朴,就算有些人身上有补丁,也绝对干干净净,尽可能显得精神些,远不似远处畏畏缩缩不敢靠近之人,衣着破烂也就罢了,脏兮兮的让人不喜。

    看着还剩了这些人,心下一阵不喜,很不满守城门的净军是如何把守的城门,怎么什么人都放进了寨子里最重要的“主城”,想要抬步走入城主府内,最后还是皱眉走向角落里一群“乞丐”们。

    见他走了过来,一群人显然有些惊慌,一老者突然跪倒在地,一群人忙跪倒。

    “小人……小人给公公请安。”

    老者叩首,魏忠贤左右看了一遍也没认出是何人来,皱眉说道:“你们是何人,因何跑到了国公府前?”

    一干人畏惧不敢言,最后还是头发花白老者开口。

    “回……回公公话语,小人……小人曾是文思院……文思院行走钱九,听……听闻小公爷庆生……特……特来道贺。”

    听了“文思院”三个字,魏忠贤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眉头不由微皱,也不去伸手接下老者颤颤巍巍捧出的蓝绸木盒。

    文思院虽与“文”有这么一丁点关系,但也就字面上的联系而已,实则只是些工匠,是工部都水清吏司之下一个小部门,也不能说文思院小了,神宗时在籍册有七百多人,如今却有三千多人。

    工部之下有营缮清吏司、虞衡清吏司、都水清吏司、屯田清吏司四司,从名字上可以大致知道都是做什么的,朝廷没钱搞营建,皇宫三大殿自万历神宗时就被雷火损毁,直到熹宗大舅哥时才修复,而且刘大驸马还搭进去不少材料、银钱,因宫廷修建,营缮清吏司还算有些事儿可做,再加上皇家学堂新校区营建,私下里使用的也都是营缮清吏司门下泥瓦工匠,日子不算太难过。

    虞衡清吏司主掌度量衡、银钱铸造之事,但朝廷如今更多使用龙票,以及刚刚又多了的明票,两大钱庄根本不让朝廷插手,与多少年不丈量田地的屯田清吏司差不多,天天无事可做,极为贫苦。

    刘卫民大肆建造战船,朝廷在江南也有江南船厂,按理说,就算朝廷缺少银钱修整河堤、清理河道堵塞淤泥、修筑河桥……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些事情可做的,只是文思院稍有不同。

    文思院主要是做精巧细致物件,说白了,就是专门做些可以给皇家、官府长脸的小玩意,是些金、银、木、石、织布工匠啥的。

    大明朝此时正是裁人最凶猛之时,神宗时锦衣卫一万七千多人,到了此时是三万六千来人,文思院七百来人,增加到了三千多人,朝廷内砍的最狠的就是这两个部门。

    这并不是很难理解,神宗皇爷爷在的时候,就是个啥都不怎么管的主,谁死了、谁被弹劾致仕谁倒霉,也不补人,就让他人多兼职,别说锦衣卫了、文思院了,就是朝廷六部主官都缺了又缺,神宗病逝后,大量人员得以补充,有些可能还冒了些,熹宗大舅哥是个工匠大家,喜欢些精巧之物,文思院人员也随之极速上升。

    如今二舅哥穷小子当家,冗员冗政的官吏没砍掉多少,军方、工匠却被大肆裁撤清减,文思院近八成被一刀砍掉。

    工匠是这个时代地位最低、最为贫苦的一群人,泥瓦匠近些年稍好些,有内廷毁坏屋舍需要修建,有皇家学堂新校区,耀星砸击京城,毁坏的屋舍无数,日子还不算太苦,文思院里的金银匠人可就惨了,啥都捞不到一丁点,一旦裁撤后,无田无银,连不要钱只混口饭吃的活计都捞不到。

    知道眼前一群人是文思院之人,魏忠贤就不怎么乐意搭理了,神色也冷淡许多,正要呵斥两句赶人……

    “公公,还请……还请可怜可怜我等,这……这是……先皇……先皇令……令我等未……未完成之物……还请……还请公公收……收下。”

    魏忠贤一愣,低头看向老者手里捧着的木盒,人尽管破破烂烂,包裹着木盒的绸缎却是崭新的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