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一出口,就看到细柳趴在床榻上僵了僵,白袍却十分随意地转头看着她摇了摇:“没有,奴婢和细柳轮流守着郡主,旁人谁也没来。”

    细柳此时也回过身点头叠声道:“是是是,谁也没来。”

    梅郁城一时看不出白袍心思,细柳却是个心眼儿都长在脸上的主儿,梅郁城唇角微挑:“傻的不行,自己受了伤还要为我疏导经脉。”说完将手炉一撂,掀开被子躺下了,白袍细柳面面相觑,细柳龇牙咧嘴的,白袍却是叹了口气,示意她什么也别再说了。

    梅郁城这一夜睡的极安稳,一则是累了,二来是午后刚承了花冷云的内力,周身通泰,这也令她翌日清晨拥着被子又出了会儿神,起身略梳洗了一下便找细柳要前次花冷云留下的那件柞蚕袄子。

    那袄是细布缝的,针脚密实样子却不花哨,梅郁城贴身穿在中衣外面,再套上外袍,果然暖和了不少,唇边也见了笑意:

    “去告诉克襄和知止,将兵士们拉到山里训一日。”

    细柳赶快去替她传令,白袍却很有眼色地替她取了大氅来:“郡主可是要去看看花公子?”

    梅郁城有些心思被勘破的无奈,但也不是矫情的性子,微一颔首道:“你随我去吧。”

    主仆二人来到花冷云暂居的帐子,刚到门口就闻到浓浓的药味和一丝血腥气,梅郁城蹙眉要问,便听帐子里响起熟悉的声音和久违了的无赖语调:“大叔~这么点儿小伤我歇两天就收口了,您这药太苦了,咱能不能不喝?”

    梅郁城心中一阵好笑:刀山火海里都敢滚的人,居然怕喝苦药,何况自己营里这个军医她知道,不过三十出头,素日沉稳老练了些,就被花冷云以“叔”相称,过于可笑,将她刚刚那一丝心疼都给遮掩了去,忍不住挑开帘子走入帐内,从军医手上接过药碗直接递到他面前,在花冷云惊喜又尴尬的目光中强压笑意开口:“良药苦口,怎可讳疾忌医。”

    “寒彻说的是。”花冷云猛点头,接过药就灌了下去,苦的脸都皱了起来。

    梅郁城还能忍,白袍已经捂嘴笑着出了帐去,梅郁城叹了口气便问军医花冷云的伤势,听说无妨心里才算舒服了些,便遣他出去忙,自己拖了个凳子坐在花冷云床前:

    “受了伤为何不告诉我。”

    “嗐……”花冷云双目一轮,垂眸咧了咧嘴。

    “为何还要给我梳理经脉,你明明知道不必那么频繁。”梅郁城说着说着居然升起一丝自己也搞不懂的薄怒。

    “我,我怕你难受。”花冷云吞吞吐吐的:“我没有偷摸进你帐子,白将军也在。”

    “克襄!”梅郁城声音又沉了些,吓得花冷云赶快摇头:“是白袍。”

    梅郁城点点头,一时又觉得自己好没道理,花冷云明明是好心,自己心中百感交集,怎可迁怒于他,于是放缓了语气道:“我刚刚还教你不要讳疾忌医,自己却看不开。”她看着花冷云,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回雁峰和你几次三番助我救我,我打算上回雁峰拜谢一下。”

    她这一句话,教花冷云直接蹦了起来,接着又捂着腰哼唧,脸上半边笑意半边痛楚,看上去极其可笑:“哎呦,我要给娘亲写信,敲锣打鼓迎你上山!”

    他这一句,让旁边的白袍忍不住一“噗嗤”,梅郁城按住他肩膀,见他乖乖坐下了才收笑摇头:“又不是巡山怎么还敲锣打鼓,此番不可惊动旁人,我只带白袍,这边和京师都不会教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