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是被白雪覆盖的连绵群山,道旁荒野则开始斑斑驳驳,冒出了些微绿色。

    此时江南已是繁花似锦的时节,北部的雍州才渐渐开始有了春的苗头。雪开始融化,今日无风,白日昏蒙蒙的照着,好似冬也知道自己行将归去,极尽所能的渗透着寒意,直刺进骨头缝里去。

    晏诗搭在窗外的手指,抗争似的蜷了起来,就是不肯缩回去。

    无论再惊心动魄的景色看久了都会腻味,何况是北方山野本就荒芜。雪大时尽是琼枝玉叶,还颇有几分琉璃世界的况味,如今雪融冰消,官道上两旁之余空落落的枯枝,无声的刺向灰蒙蒙的天空,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

    然晏诗就是向外张望了一路。下巴搭在手背上,神情巴巴的,像只小狗。

    “有什么好看的,”薛鳌抚摸着辟水剑,像是爱不释手的模样,握住纤细的龙首剑柄,抽出来,又插回去。

    “等回到京城,我带你去万花楼,去兽苑,多的是好玩的地方,我还可以带你去江南,那里终年不下雪,四季都有花开……”

    “是啊,就是春季太潮湿了,飞絮也有些烦人。”

    晏诗望着马车前方规律左右甩动的马尾,咕哝了一句。

    没注意此话一出,车内便没了声响。

    当她逐渐感到车内气压低沉,背后目光如芒时,听到薛鳌凉凉道,“是了,我竟忘记了,三年前,就是在南端海边抓到的你爹娘。”

    晏诗骤然回眸。

    “没想到却被你给逃脱了。”

    又一记重锤打在晏诗心上。

    “看情形,你是在那出生的吧。”薛鳌嗤笑一声,“难怪,自然对南方如此熟悉了。”

    马车内烧着暖炉,温度怡人。可如今却竟似比窗外更冷,四方的马车冻成冰块一般。

    薛鳌脸上含着笑,却连笑意也化作了杀意,压迫得晏诗呼吸都有些困难。

    又来了……晏诗心道,娘亲薛璧是他的死穴,自己怎么就一时大意了呢。

    忽而又想到,有这么一个不定时炸弹一般的亲弟弟,薛璧只怕是看出来了些端倪,这才恨不得逃离这个家。换作谁在这家都待不下去呀。

    “在想什么?”薛鳌突然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