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声囊囊之中,刘武周和苑君章终于从堂后出现,直上节堂上首。

    一众将领,满身披挂,个个都是满心黑血沸腾。只等刘武周披甲而出,一声号令,大家就准备领兵南下,一头撞死在善阳城墙之下也在所不惜。

    可刘武周出现,却浇了大家一盆凉水。

    这位恒安鹰扬府的主心骨,满脸憔悴模样,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上皮肉也松弛垂挂下来。披着一件袄子,腰也有点佝偻。似乎是被这沉重的压力压得直不起腰来。

    这哪里是像要和王仁恭决裂,拼一生死的模样?

    本来如雕塑一般的众将微微骚动起来,互相对视,满脸疑惑。

    苑君章跟在刘武周身后,也略有疲惫之态,但一张脸仍然紧紧绷着,在他面目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刘武周站在节堂上首,环视左右,突然叹息一声:“这几日的事情,都知道了吧?老刘我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王太守,要这样来对付我!现在张万岁就在这衙署里面关着,大家说说,该怎么办是好?”

    诸将或者在云中城内,或者从外面驻地匆匆赶来,被刘武周召集于会。这几日也没少了私下议论。十个有八个觉得逼迫到这等份上,只有开打了。现下虽然觉得刘武周态度略微有些微妙,但是几名性子急躁的将领还是抢着开口。

    “打他娘的!”

    “马邑兵那本事我们知道,从来就没在眼里发着。只等鹰击一声令下!”

    “这些日子我们的气受够了,都到了这个份上,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还有什么说的?鹰击,你下令罢!末将请为先锋!”

    而一向最好战的尉迟恭虽然没开口,但是也眨巴着眼睛看着刘武周。有人请为先锋他就瞪过去。

    虽然尉迟恭身在云中城内,知道此次事情水很深。可万一真要开战,这先锋除了他还能有谁?谁这么不知死敢跟他尉迟爷爷争抢?

    诸将激愤如此,刘武周却微微苦笑,冷冷道:“好,与王太守开战,恒安府精锐扫数南下,争夺善阳。要是这个时候,突厥南下呢?云中百姓当如何?”

    一名军将贸贸然插口:“突厥去年被咱们痛打,眼看又要入冬,只要咱们以快打快,突厥人未必敢来罢?”

    尉迟恭却沉下了脸,他是知道内情不多几人。

    执必落落现在就在鹰击郎将衙署之中!虽然他也觉得以快打快,未必没有机会。但是刘武周特意当着众将提起突厥之事,摆明了就是不想开战!

    刘武周果然摇摇头,轻声道:“除了张万岁,鹰击郎将衙署中还有一个囚徒,就是执必部阿贤设执必落落,张万岁此来,就是与他联络。”

    堂下顿时一阵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