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媛听到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拽住慕鱼的肩膀,指甲都掐进她的肩膀里,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我不准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今晚就必须去奶奶家,如果你不去我跟你爸爸就永远不会要你了!”

    后来慕鱼每每回想,常媛那种厌恶到极致的眼神,和那句撕心裂肺的威胁都会清晰无比地浮现在她眼前,像一道刻在了骨髓里洗不掉的印记。

    六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父母总能为自己找“有口无心”的借口。

    可六岁的小孩什么都明白,她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她被全世界抛弃了。

    所以后来,和慕晏沾边的一切她都要全身心地反对。慕晏斯斯文文,她就要顽皮捣蛋;慕晏成绩优异,她偏要次次交白卷;慕晏喜欢弹琴画画,她便到处惹是生非。

    她想告诉把对慕晏感情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父母,她不是慕晏的替代品,她只是她自己。

    慕鱼借助木棍撑着伤腿往前走,身体和脑袋越来越重。她很冷,很累,很饿,但她不敢停下来。

    她怕没在天黑前离开这里,树林里会有一些野兽出没,到时候她的境地就会更加危险。

    这片树林就像走不到尽头,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一丝绝望慢慢浮上慕鱼的心头,她咬紧唇,努力把眼泪往肚子里憋。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她无比熟悉、略带不可思议的嗓音:

    “慕鱼?”

    慕鱼回过头,望向那道此时此刻怎么都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但的的确确就站在她跟前的身影,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少女声音都在颤抖,瞿斯年听得眉心紧紧拧在一起,视线从她一瘸一拐的脚上挪到脏兮兮的身上,最后看着她花猫似的脸,不难想象到她刚才经历过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瞿斯年走过去,撑伞的高大身影将慕鱼笼罩住,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鱼心情不好时,说话也带刺:“关你什么事。”

    “那行吧,不关我事,你继续在这,我走了。”瞿斯年很绝情地转身就走。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慕鱼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现在救命稻草要跑了,她急得不行,气得在原地跳脚:“你给我站住!”

    瞿斯年存心逗她,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身后的人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他妥协般转过身,然后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