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商谈细节如何操作的时候,叶景言毕竟只是普通人,纵然有不少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储备,在掌控全盘的大局观上仍旧及不上君临天下的帝王眼界,他就是个弟弟。

    他从前踌躇满志的那些打算在皇上眼里完全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什么香皂玻璃镜子香脂罐头的,尽管叶景言再三保证来钱快,目前绝对没有比这更暴利的行当了,先有了钱再干别的。皇上他老人家仍旧看不上。

    而叶景言觉得皇上展望的那些水泥军工炼钢□□之类的,前景虽然美好丰满,可你也不能完全无视了眼前要啥基础没啥基础的骨感现实,对吧?

    陛下,步子迈得太大了容易扯到蛋!

    还什么这就够了,他根本就没点那啥数!

    叶小侯爷是个有素质的人,到底忍住了没骂娘——难怪皇帝事先就赦了他口无遮拦的罪过,想来是料事如神,早有先见之明。

    陛下目标远大,经济农业军事科技等等一样也不舍得放过,胸怀自然也宽广,倒是一直心情不错,耐着性子温言细语地询问,他对现代社会又只是浮光掠影地在梦中惊鸿一瞥,方方面面都知之不详,很多东西还得细细给他解释。

    最终两人的分歧都败在了残酷的现实之下,归根到底一个字,穷!两人都穷!

    别看叶小侯爷倍受宠爱,父母对他的管束也很是严格,他心里盘算有赚钱的法子,这几年又只能遮遮掩掩小打小闹地折腾,攒下的家底比同龄人多些也有限,逢年过节虽然能收不少贵重礼品,真正能动用的私房钱却没多少。

    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国之君竟然也没比他好到哪去——本朝立国不过二十余载,皇上从先皇手中接过的国祚是个饱经战乱残破不堪的烂摊子。在皇上励精图治下休养生息了二十年,国库小有盈余也就这几年的工夫,国库中每一笔款项都有预定的用途,实在不能轻易调动。鉴于皇帝是个清廉的皇帝,他的内库同样是个清水衙门,和叶小侯爷的私房钱一样的清清白白。

    “既然都没钱,那还是听我的。”叶景言扳回了一局也没觉得有多扬眉吐气,仄仄道,“陛下,您就先别指望干多少大事了,按我原先的想法,小作坊便小作坊,反正不比别人的大买卖少赚钱不就好?等攒下了钱,再来考虑其它。好不好?”

    人穷志短,九五至尊也没了脾气,不过给叶景言拨一批可靠的人手和工匠,倒是可以做到的。

    他乡遇故知,除了这点小分歧之外,其余的商讨倒是都顺当,叶景言有许多话在心里小心翼翼憋了十几年,陛下见识了一堆奇闻异事,终于有个能沟通交流的对象,通宵也通得兴致勃勃。

    叶景言接连在宫里留了两宿,这总算是磕磕碰碰地磨合出了一个大概思路,陛下出人手,赚钱的路子由叶景言来想办法,有关民生基建的就由皇上挑几个点先试行。

    诸事议定,原先打算一步步来的好几个计划这下子得同时开工,叶景言顿时感到压力重大,先前没觉察的疲倦终于卷土重来,累到都不想说话。

    皇上却是兴高采烈,朝他笑道:“小圆圆,你来,朕在你说的电视上看到那什么高铁?咱们能不能把那个也弄出来?”

    皇上很久都不叫他小名,揭穿了叶景言两世为人的身份之后,反倒有事没事地把‘小圆圆’挂在嘴边上了。叶景言总觉得他这是有意在占自己的便宜,皇上不过四十出头,自己两辈子的年纪加起来,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就这么硬生生给降了辈分。

    听到皇上张口就要高铁,叶景言想也不想便笑:“陛下,你想不想上天?”你咋不上天呢?他这就不是一口想吃成个胖子,这是想吞象呢。

    皇上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道:“飞鸡?那个能行当然更好不过了。来来来……”

    叶景言呱嗒搁脸给他看,精疲力尽地往书桌上一趴,张口便是拒绝三连:“我不会!我不来!来不了!来毛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