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之间。”汪友说道,“施十四投澳洲人已久,也不知道他在澳洲人那里混得如何?要是他混得不错,就很难了。”

    在汪友看来连五五之数也没有。最多有二三成的把握。要是施十四当初刚刚投髡的时候,说动他大约不难。如今他在澳洲人那里多少也混上一定的层次,再要说服他另起炉灶就很难了。

    “我看他的摸样也不怎么样,穿得是髡贼的一样的土布衣服。咱们当初弟兄上阵得时候,就是个小伙计都有件绫罗的衣服穿穿”

    汪友“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点了点金财发的脑袋:“你白长了颗人头几件衣服算得了什么?没见澳洲人的大头目都穿土布的衣服?保不准他们澳洲就是有钱有权的才穿土布的,一般人只能穿绸缎呢”

    “要说服施十四,只有许以重金。大概还有期望”汪友说,“就看大掌柜的愿意出多少银子了。”

    虽然郑保说“要多少银子都好办”,汪友知道老营的官中银库里不过一万多银子,充其量拿出二三千两就不错了。这点钱能不能说动施十四很难说。

    汪友打定主意:“这事情,还是我来办好了。”

    “您亲自去?”

    “对,好歹我曾经是诸大掌柜的老营总管,他施十四总会给点薄面――就算谈不成,也不会翻脸不认人。”

    汪友和郑保密谈了一番,商定现以愿意投效为名,前往港岛谈判。接着双方讨价还价的机会,他设法混到施十四的船上,再做密谈。

    歇了二天,金财发带着使团再次出发。这次他的班子大得多了,有四十多号人。还驾驶了一条双桅米艇,上面装满了猪羊酒水之类的犒劳之物,郑保也真舍得花代价,又从自己的收藏的金银财宝里选了十来件贵重珠宝作为馈赠陈海阳等人的礼物,又挑了一些珠宝作为汪友收买施十四的见面礼。

    陈海阳再次接见了这个使团,听了一筐车轱辘般的恭维话之后,他还是没闹清楚金财发来得目的是什么。又谈了好一会才发觉金财发实际上是在和自己讨价还价。

    海盗提出的要求无非是要求队伍不能打散,必须还是连成一体。而且要“听调不听宣”。陈海阳从来没搞明白这个假惺惺的“听调不听宣”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最后还是明白了:海盗们要求保持自己最大的独立性。郑保提出的方案实际上是一种松散关系的联盟,或者就是大家一起抢劫分赃的协议罢了。

    陈海阳当然不同意这样的提法。虽然这次进入珠江口的作战是搞得影响越大越好,但是他也不希望澳宋的牌子被一群海盗给败坏了,最后拒绝了郑保的建议。

    在双方讨价还价的时候,汪友已经混在搬运礼物的随从队伍里上了岸。他乘着这个机会看好了施十四的船只的舷号,又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地形和岗哨。

    汪友靠近了看才发现,澳洲人的许多船只看上去和周边常见的广船、福船样式差不多,实际都经过整修和改装。船舷上开设了火炮舷窗,大炮装到了甲板下。后艉楼上安装了象个车轮一样的东西。而且每艘船的桅杆上还增加了许多看不明白的小配件。咋一看有点类似红毛船了。

    船上的水手,个个都穿着蓝白相间的短褂,看上去即干净又精神。模样比官军还齐去训练有素。最令他吃惊的是所有的水手时时刻刻都在忙碌,不是在擦拭甲板,整理帆缆,就是在甲板上操练。每一艘船都干净整齐的不像话。这种森严的气象是他前所未见的。

    “澳洲人真是奇人”汪友在心中暗暗吃惊,诸大掌柜吃了这么大的亏都不愿意和他们开战,确实是有他的道理想到这里,他愈发怀念诸彩老,对郑保充满鄙视了。

    鄙视归鄙视,说服施十四的计划还是要进行的。不然他就没法向郑保交代了。

    汪友和郑保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充满了压力的关系。郑保并不信任汪友,汪友也知道这点,所以对待郑保愈发的小心,尽量揣摩他的心思,顺着他的心思说话,不想和他把关系闹僵――这样的谨小慎微使得郑保愈发不相信汪友,认为他总是留着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