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迩仁却不着急,他很享受这种“与民同乐”的感觉,他迈着方步,缓步拾阶而下,一路挥手致意。正走到最后一级上,忽然人群中挤出一个女子,大喝道:

    “髡贼!受死!”

    呼喊间手中已然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刀来,朝着解迩仁直撞了过来。

    这一喝突如其来,解迩仁顿时呆住了,警卫员眼疾手快,将他猛推一把,直接将他压倒在地,摊开四肢将身子覆在他身上。

    这一推一压,直压的解迩仁眼冒金星,差点喘不过气来。

    护卫的士兵身背步枪,仓促之间完来不及反应。还是一旁的衙役身手敏捷,手中弹压用的长鞭挥出,一鞭抽中女子的小腿,顺手一卷便将她拽倒在地。

    旁侧的衙役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那女子按住,有人抓住她的手腕,将尖刀从手中夺下。

    士兵们迅速围成一个圈子,将解迩仁围绕当中。解迩仁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惊出一身冷汗,半晌说不出话来。看这女子倒下的地方距离他不到两三米远,若不是警卫员反应迅速,衙役动作又快,他此刻便万劫不复了:就算当场不死,在这远离元老院,没有元老大夫的地方被戳破了肚子,活命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

    他还是头一次生命遭到如此近距离的威胁,在极度恐惧的同时立刻暴发出极大的愤怒,一时间怒火攻心,有心要当场发作,将刺客“吊路灯”以彰显“元老院和人民专政”的威力。然而此刻大庭广众之下不便动怒,刚才被警卫员推倒在地已属“失仪”,此刻再要暴跳如雷更显得自己没有“城府”。所以只是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道:

    “先……押……下去,慢慢……审……”

    “是!”

    衙役们随身都带着绳子,几下便将这女子捆绑起来。众人这才看清,行刺之人是个年轻女子,身穿蓝布短袄,月白褙子,下系孺裙,鬓边簪一朵白色绒花――是个服孝的寡妇。

    “好俊俏的女子!”

    “这小寡妇为何要行刺澳洲人?”

    “莫非是战亡军丁的妻子?”

    “好好的女子真是可惜了!这是自寻死路!”

    “看她的作为甚是刚烈,真是位奇女子。”

    ……周边围观群中窃窃私语。解迩仁原本还想说几句话,但是警卫员催他赶紧离开――说不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刺客隐匿着。

    解迩仁此时心浮气虚,原本觉得“天下在手”,现在却感觉“皆是敌国”,也无心再表现自己,便点头道:“我们回去!”

    被押下去的女子突然刹住脚步,低头猛地咬了一口身边的衙役,趁着衙役呼痛松手之际,奋力挣脱身边的衙役,扭头高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决不屈膝事髡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