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炮发hè的是24斤的炮子么?”孙元化问道。当时中国翻译的西洋炮术著作中对中西度量衡未作翻译换算,磅直接变成了斤,长度单位变成营造尺。孙元化虽然是专家,到底看不懂葡萄牙文或者意大利文,也就跟着一起错了下去。

    吕洋当然是知道的,虽说他的度量衡单位是错的,但是只看了看就知道火炮的大致口径,也算是很专业了。

    “正是24斤炮子的。”

    “那边的大炮,不知道用几斤炮子?”

    “那是68斤炮子的。”

    “68斤?!”孙元化颇为震撼。在他的感觉中发hè12磅炮弹的红夷大炮就是“巨炮”了。而这船上的大炮,普普通通的就是24斤炮弹。甚至还有68斤的炮弹!

    “既然是发hè24斤的炮弹,想必要填充许多火药。”孙元化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我见这炮身甚薄,亦非铜铸,不知能否不炸?”

    明代引进西洋火炮,但是对规范的ā炮训练和使用没有全盘引进。因而火药装填数量、hè击频率控制到强制炮身降温都有许多问题,加之仿制大炮的时候材料工艺上的种种问题,因而火炮炸膛事故时有发生。

    为了确保火炮的发hè安全,铸造大炮的时候就只有加厚火炮身管的厚度。结果就是铸造出来得火炮都很重。这一趋势发展到最后,鸦片战争时期干脆出现了重几千斤的大炮,发hè的炮弹仅相当于欧洲的12磅甚至9磅、6磅的炮弹。

    相比之下,临高的滑膛炮都是采用整体铸造,热处理、锤锻再钻孔的方式制造的,使用的原料和加工手段领先了数百年,造出的大炮在质量上远胜于传统铸造火炮。

    “不碍事。”吕洋微微一笑,“莫说68斤的炮子,就是上百斤的炮子的大炮也无妨。”

    “上百斤的炮子!”孙元化吃惊的重复了一遍――在他看来68斤的炮子已经够骇人了,何况上百斤!

    他难以置信的再一次打量眼前的火炮,光滑的炮口,闪闪发亮的炮身,都给他一种很强的视觉冲击。整个火炮给他的印象居然是――“jg巧”。

    他的目光投hè到炮身下的炮架上,不是他自己亲自督造的西洋式样的四轮木炮车,而是装在jg巧的铁质炮架上,有许多的铁杆、转轮还有些看不明白的铜铁件,有些似曾相识――和远西奇器图说里的物件相仿,但又不完全相似。

    不知道炮身下这一堆物件又有什么用处?

    似乎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吕洋打开了炮身固定锁,轻轻推动火炮。

    沉重的炮身竟然转动起来,而且是在一个看上去并不健壮的年轻人的推动之下,看得出他也没使出全身的力气来。

    孙元化曾经在辽东待过,是感受过实战的人,他当然知道这样轻松的移动炮口方向对实战的意义有多大。而这个问题就是佛郎机人和传教士们都没有解决的办法!

    接着吕洋又迅速的转动手轮,炮身渐渐抬起,孙元化已然看得呆住了――葡萄牙人调节炮口的仰角使用锤子捶打一块楔状木片来调整的,不但调节速度很慢,而且稍稍用力不均匀就会过头。

    人都说西洋有奇器,非中华所有。然而这艘船上的种种“奇器”,远远超过了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