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未离席,段保戚也只能坐着,下首处,段保珍与段保珊在说程、林两家的婚事。

    “这个当口上,肃宁伯府还真能厚着脸皮去求,林家偏偏还应了,都说林家疼女儿,这岂不是就让林琬去当寡妇了?慈心宫里还说林家高义,要我看,这不就是卖女儿、图名声吗?”段保珍撇嘴,“林琬竟然还肯答应。”

    段保珊拧眉:“你别胡乱议论。”

    “我又没有胡说,”段保珍道,“林家就没有想过,程三死了,林琬要怎么办吗?东挑西挑的,最后挑到一个死人身上……”

    啪!

    筷子被重重按在了桌面上,动静突然,唬了段保珍一跳。

    她横眉看着段保戚:“做什么呀?”

    “死人?挑个书生还能病弱而死呢!”段保戚沉声道,“要你这么说,让姑娘嫁读书人的,也是让她去当寡妇了?

    人生在世,生死自有定数,岂能如此肤浅?

    上阵杀敌,当然有可能回不来,但绝不是必死,若人人都跟你一样想,觉得嫁去将门就是牺牲,就是等着守寡,那将军兵士,谁还能娶得到妻子?

    林家肯应,是因为肃宁伯府铮铮铁骨,程晋之是个良配。

    你别忘了,我们成国公的封号是怎么来的?我们段家也是将门!你我的父亲也是上过战场、累了一身军功一身伤,难道外祖父母当年把母亲嫁过来的时候,也是为了名声卖女儿?”

    段保珍被劈头盖脑训斥了一顿,愕然极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对上怒气汹汹的段保戚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通红着眼睛与成国公夫人道:“母亲,您看他、您看他!”

    成国公夫人一面安慰地拍着段保珍的背,一面不赞同地冲段保戚摇了摇头:“何必说这么重的话……”

    “话重,理也重!”成国公道,“夫人再护着,这孩子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皇太后赞许林家,她在这儿妄议,是嫌我们家挨训挨得还不够?

    我是老了,不能冲锋陷阵了,但我佩服肃宁伯,不止佩服他这个岁数了还领兵,还佩服他二话不说把程晋之带上。

    你们且看着,若北境久打不下,他连老大、老二都会叫去!

    戚儿,你想去裕门关,不用等过了年,随时可以收拾行囊启程。”

    “国公爷!”成国公夫人惊了。

    “儿子有高远的志向,想要为百姓拼搏,有一番功绩,我为什么要拦着?我能养出一个胸怀广阔的儿子,我自豪,”成国公沉沉看了夫人一眼,又把目光落在段保珍身上,“可惜没有把女儿领到正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