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茶馆之后,聂秋发现天色还早,显然不是该回客栈的时候。

    他心里有些乱,思绪揉成了一团杂乱无章的线条,没办法捋顺。

    虽然人是离开了茶馆,老头高声畅谈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但那一句句话还是在耳畔不断地重复,好像是故意要叫他去想象那些场面。

    于是聂秋无意识地迈开了脚步,想要散散心。

    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聂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濉峰的山脚处。

    望着眼前巍峨耸立、绵延不断的山脉,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这是关心则乱了。

    他身在皇城,与身在白虎门的方岐生至少隔了千里之远,即使他在这里再怎么心忧方岐生的情况,也是无济于事的。毕竟他也不可能连夜赶到那里去瞧瞧方岐生的情况。

    聂秋从怀里摸出那条亲手制成的剑穗,青苔一样散发着冷香的深绿色流苏,黑色的珠子,被他拿在手上时就柔柔地垂了下去,紧贴在他的掌心的软肉上。

    这剑穗,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送出去。

    这样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又迅速沉了下去,很快就无影无踪。

    师姐自己刀穗的珠子上有个“卿”字,为他做刀穗的时候也专门在珠子上刻了个“秋”字,就好像要做这种护身符时都得刻上个名字,如此才算得上圆满。

    聂秋当初只是简简单单地做完了这个剑穗,没想到要刻字。

    更何况方岐生也不在跟前,他即使是要刻字,也得提前问上一句……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幅泼墨山水画,缭绕的云雾将山峰的边缘处晕染得极浅,混在一起,难分你我,近近远远的山脉交相矗立,不似人间美景。

    这个时节,不知道处于沼泽之地的白虎门是什么样子的。

    握住剑穗的手微微紧了紧。

    回去之后,还是刻上个字吧。

    聂秋如此想着,随手把剑穗收了起来。

    山上的水汽很重,潮湿的气息不断涌入鼻腔,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