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湖。

    大大小小的游船画舫在渺渺水波间穿梭,好似攀比,却又偏偏和湖中央的那个隔了一大段距离,好像不敢靠近似的。

    不消大汉指出,聂秋就已经知道哪个是他家公子的画舫了。

    站在凌烟湖边一望,气焰最盛,叫其他人不敢靠近的那个就是。

    距离很远,聂秋就只从花花绿绿的一片游船画舫间看见了一点近似莲花的浅粉色,大汉此时正好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介绍道:“取莲花的淡粉,莲叶的翠绿,莲藕的嫩白,颜色瞧着最好看的那个就是我家公子的归莲舫。”

    他和聂秋上了个小船,趁着船夫去解绳子的空当,说道:“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陆淮燃,你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个从来不与人动手的读书人。”

    船渐渐地划向了湖中央,遮挡视线的东西散去,聂秋才看清了归莲舫是何种模样。

    确实是如陆淮燃所说,船底那一截染了莲叶般的翠绿,船身大体取了莲藕般的嫩白,只有边边角角上有少许莲花花瓣似的淡粉色,看着倒是十分素雅干净,安安静静的模样,与世无争,与其他人不敢靠近的情况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陆淮燃站起身,想要先一步踏上归莲舫,脚还未踩上去,口中却先“嘶”了一声。

    “那使鞭的公子好生厉害,我的手臂现在还隐隐作痛。”他活动了一番筋骨,上了归莲舫,将绳子一拉,把船稳稳当当地停靠在了画舫边,说道,“请。”

    聂秋便不与他客气,从小船一跃而上,轻轻松松地落到了陆淮燃身边。

    陆淮燃等他上来后就松了手中的粗绳,向船夫嘱咐了几句后便让他离开了。

    他转过身,用洪钟一般的声音向着船舱内喊道:“公子,我将人带来了!”

    门帘紧闭的船舱内没有半点声响,片刻后,才有一人从里面将门帘掀了起来。

    那掀起门帘的人看着十分像书生,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书卷气,面上平平淡淡,只有看见陆淮燃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印着的斑斑鞭痕后才皱了眉头,问道:“公子是叫你去请人,又不是叫你去打架,你是不是又和别人动起手来了?”

    陆淮燃别开视线,尴尬地向聂秋介绍道:“这位,是沈初瓶先生。”

    聂秋听得他喊先生,也确实觉得面前这位沈公子看着很像读书人,然而,等到沈初瓶一边向他点头示意一边掀开了帘子往外走去的时候,他便又琢磨出了一些不对。

    这个沈初瓶沈先生,走路的时候好似猫轻踏在地上,半点声响都没有,但是看他神态自若的模样,口中还念念叨叨地数落着陆淮燃,又不像是刻意为之,仿佛不过是常事。

    聂秋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他下盘也很稳,该是自小习武,就是不知道练的哪种武功。

    等到沈初瓶要走到他们二人跟前的时候,聂秋忽然想起自己先前的那一句“先礼后兵”,暗自猜测到,这陆淮燃说自己是“礼”,那面前这个沈初瓶莫非就是“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