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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发现自己不止低估了元念卿的难处,也高估了对方的处境。

    今日之前,他以为元念卿父母双全养尊处优,就像曾经的自己。但实际上元念卿与如今的他一样无依无靠,生死都在别人的股掌之间。

    也大约是如此,元念卿才会那么懂自己。他的不安、他的茫然、他的恐惧……都逃不过元念卿的眼睛。

    “我说了那么多,你是不是也该说说?”元念卿问道。

    “我?”心中莫名一紧,白露看着对方。

    “我说了一件你不知道的事,你是不是也该说一件我不知道的事?”

    “我……”他知道这事和盘托出的最好时机,可是想说的话仍然卡在喉咙里。

    元念卿没有催促,而是忽然扶住他的脸颊重重亲了一口。

    “这是做什么?”他不解地问。

    “就是想亲。”元念卿耍赖道,“你人都是我的,我爱怎么亲就怎么亲。”

    他横一眼过去:“胡闹。”

    元念卿却十分得意:“我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不是照样和我拜了堂?”

    这么一闹,刚刚的紧张全无。他知道元念卿是在帮自己,每每当他踟蹰胆怯,对方都会像这样变着花样插科打诨,好让他能放松下来,专心向前迈进。

    “我的真名不是白露,而是陆雨秋。”他握紧对方的手开口道,“八年前了结的那件谋逆大案,其中从犯中书舍人陆景霖,便是我的父亲。十年前许是家里人提早听到风声,命家眷携我外逃。可惜中途不慎雇了匪人的马车,才让家眷惨遭毒手。之后的事,你也都知道的。”

    白露一口气说完,视线自始至终避开元念卿的脸,他害怕看到对方的表情,哪怕显露出一丝反感都会令他心生动摇。

    “吓死了我!”没想到元念卿听完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要说家里另外有个定了亲的青梅竹马。”

    听这没正经的语气就知道元念卿根本不在意,他才敢看对方的脸:“你不生我的气?”

    “为什么要生气?”元念卿笑道,“换做是我,刚逃离匪徒之手也不会轻信旁人。本来以为你特别好骗,没想到还有些心计,我确实有些另眼相看了。”

    也只有元念卿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夸自己,白露彻底卸下心里的重担:“我一直想和你与师父坦白,但和你一样找不到时机开口。而且我也害怕一旦说出来,就不能继续留在药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