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寂静,桌上的漏刻缓缓流动着。

    这是间破庙,任沿行坐在火炉旁,他暗自揣摩半晌,最终道:“二哥。”

    说是二哥,其实也不然。绝愁是金墟君主挚友的孩子,排行第二,故任沿行唤他二哥。挚友早亡,任沿行记得金墟老君主带回绝愁的时候,他浑身是血。

    少年蓬头垢面,褴褛的黑衣上污血横斜,被发丝遮住的眼,竟有着不该有的漂亮。

    任沿行看见少年,目光顿了顿。

    风流的金墟太子自然是见色起意。

    宫里关于绝愁的传闻众口不一。有人说他是遭受灭门,也有人说金墟老君主倾慕绝愁母亲,所以才帮别人养孩子。

    金墟老君主待绝愁确实如亲子,当时任沿行正在太傅那里学习,金墟老君主便让绝愁同他一块。绝愁初来有些放不开手脚,任沿行瞧绝愁生得好看,便缠着他在宫里玩。

    任沿行记得那天下着大雪,任沿行缠着绝愁偷偷出宫去喝酒,任沿行喝地烂醉,抱着绝愁大腿乱说了通,和着醉意,他还迷迷糊糊地表明了自己爱慕的心意,绝愁怎么回应的……任沿行记不得了。

    大毛和二牛在旁边也不敢出声,毕竟他们做这事确实擅作主张,谁知道他们少主……把人带回来了呢。

    少主的心思,果真不可随意揣摩。

    金色纹龙靴在地上轻轻拍打着,他的目光在任沿行身上游走了会儿,最后慢悠悠地收回。

    论样貌身形,那人都是极好的,他眉宇之间那丝英戾格外逼人,眼眸偏长,剑眉淡薄,看着不冷也不热。

    绝愁扫了大毛二牛一眼:“出去吧。”

    当年同任沿行一起生活的那个少年,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不仅如此,少时的懵懂竟全散去,化成了缱绻的懒意,竟一时看不透了。

    大毛和二牛应声出去,离开前还不忘愤愤地恨任沿行一眼。

    少时任沿行缠着绝愁,绝愁去哪他便去哪,绝愁练剑,他在旁守着送水,绝愁出宫,他便跟着,一日两人一同出游,任沿行故意崴脚,缠着绝愁背他,绝愁无奈之下只得背他,金墟街头人头攒动,谁不知这两人郎情妾意,在街头搞起了暧昧。

    然而这并不是艳情的根源,能让艳情流传九州的,是绝愁离开金墟后,任沿行日日的飞鸽传书。

    任沿行写信于绝愁,绝愁起初不收,任沿行便收卖绝愁附近的百姓,让人站在城墙下大声朗读,闹地无人不知。

    百姓们兴趣颇高,都在想金墟太子那个风情种又看上了哪家倒霉蛋,谁知那信听着听着便变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