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梧的鱼是在哪捞的?外头雨停了,安静的不像话。沈毓悄悄地溜出去,钟秀还在睡着。从厨房杂役那讨了个网兜,一路来到莲池边,就在那蹲着。蹲的腿都麻了,找不到第二条一模一样的。

    也是,沈毓摇摇头,自己是怎么想的。相同的东西哪有那么好找。他无奈地起身,鱼死不能复生,还是别对钟秀瞒着了。

    正要走,却听到软软一声:“施主。”他转身一看,是空梧。空梧的怀里抱着陶缸,笑的欢喜。沈毓注意力全在那缸上:“空梧,你是来?”

    小沙弥跑过来仰着头:“施主,我来放生。”沈毓这才看到缸里游动的一条锦鲤,花纹颜色与钟秀那只居然如出一辙。

    空梧絮叨着:“我贪玩捞了许愿池的鱼,师父看见了不喜欢,让我放回去。”他正要囫囵地倒回去,沈毓忙止住:“这锦鲤我瞧着喜欢,送给我可好。”

    空梧迟疑地点点头,递过锦鲤缸。接过锦鲤缸的沈毓接着,赶紧回去。钟秀还没醒,他舒了口气,换掉了死鱼。

    看着翻白肚的枯木,沈毓叹气,先埋着吧。在院里枯树下刨个坑埋着,沈毓念了句佛。枯木葬于枯木下,这名字也是巧。

    从厨房讨了茶点,沈毓在那吃着。吃的差不多了,拂拂桌上的碎屑,钟秀才醒。他揉揉眼睛,随意地问道:“所以你是什么时候走?”

    沈毓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钟秀:“今天夜里。”钟秀嗯了声,又道:“明天是浴佛节。”他看向桌上的锦鲤缸:“今天去放生吧,积些阴德。”

    沈毓这才想到浴佛节放生的习俗,也难怪会碰到空梧。他心中一惊,眼看着钟秀走上前去。

    所幸没什么,钟秀如往常一样,轻轻叩着缸壁,脸色多了点红润。手指却突然顿住,沈毓心悬起来。

    “不,不是枯木。”钟秀开了口,看向沈毓,“枯木呢?在哪。”沈毓没接他话,只是问:“怎么看出来的?”

    钟秀低眼看着缸里:“一模一样,但我觉得不是。枯木是死了吗?”口风突转如是问道。

    “对,被我埋在了院里树下。”钟秀意外地平静,脸色暗了暗:“让我看上一眼也好。”便不再提了,看着假枯木发呆。

    “还放生吗?”沈毓小心问着。钟秀回的简单明了:“不了,又不是它。”

    两厢沉默着,沈毓心里很内疚。正要开口,钟秀却说:“你把它拿去放了吧。”

    “枯木困于缸中已经死了,我不想它也这样。”钟秀眼里满是黯淡。

    沈毓想说些什么,还是闭了嘴。他应声抱起锦鲤缸,要去莲池放生,今天真是一波三折。

    钟秀走到院中,站在那棵枯树下,仰头思考着什么。似是无意地开口:“这棵梧桐树,八年前就枯了。”

    沈毓心中一凛,他对八这个数字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