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李德全便窥探了康熙一眼,见他神色如常,立刻跪下哽咽着道:“恭喜皇上,遇难成祥,洪福齐天!”

    “有你这样子恭喜的?”康熙笑骂了一句,道:“起来侍侯着,砌壶茶来。”这些天在海军,一应饮食,他极不习惯,为防走漏消息,却一直未吭声。

    “喳。奴才这就让人去准备。”李德全躬身退了下去,心里却是暗骂,海军这群天杀的,竟然连壶好茶也没有?

    康熙却接着召见了直隶巡抚赵弘燮,天津总兵杜呈泗,对这二人,他却是没了好脸色,天赵弘燮身为直隶巡抚居然两天时间内,没见有丝毫安置、赈济津灾民的举措,若不是海善出面赈济,怕是要酿成民变。

    待二人请安后,康熙才道:“赵弘燮,你这几日忙忙碌碌,所为何事?”

    赵弘燮系熙朝名将赵良栋次子,一等子爵,捐官出身,历任知县,同知,天津道,山东按察使、布政使、河南巡抚、直隶巡抚,官声尚好,堪称能吏,得知康熙一直就在一亩园,他心里已是大感不妙。

    听闻康熙如此问话,赵弘燮心里更是慌乱,忙叩头回道:“回皇上,太子兵马一路破坏驿道,沉船堵塞运河河道,此时正值漕运繁忙,微臣恐误了漕运大事,数日来一直忙于疏通河道,修复驿道。天津地震,灾民遍野,微臣苦于无银可调,未及时赈济,罪责难逃,求皇上从重治罪。”

    一听赵弘燮在忙于疏通河道,修复驿道,并坦承无银可调,康熙便沉吟不语,漕运确是大事,漕运在天津受阻,他同样是难逃责罚,这几日天津、北京都人心惶惶,他也确实难以调拨到银钱,略微沉吟,康熙才问道:“河道疏通,驿道修复,进展如何?”

    一听康熙转问此事,赵弘燮暗地里长松了一口气,忙叩头回道:“回皇上,已经全部疏通,修复。”

    康熙微微颌首,略微沉吟才道:“事有轻急缓从,天津地震,灾民遍野,嗷嗷待哺,你既无力赈济,又不知变通,险些酿成大变,身为封疆大吏,实属不该,着革职留任,协助皇十四子胤祯赈济、善后天津一应事务。另,就地截拨漕粮十万石用于赈济灾民。”

    一听革职留任,赵弘燮心里一沉,这处分可就重了,不过有十四爷帮着赈济天津灾民,这职位想必捞的回来,他忙叩谢道:“微臣谢皇上隆恩。”

    康熙移目看向天津总兵杜呈泗,原本召见他是欲调派兵丁疏通河道,却未料到赵弘燮已将河道疏通了,沉吟片刻,他才道:“天津地震,城内外一片混乱,你部兵丁日夜巡查,防范未然,称得上当差勤慎、驭兵有律,目前滞留天津的灾民、流民不少,不可稍有懈怠,须始终如一,严防生变。”

    当差勤慎、驭兵有律是八旗武官的考核评语,杜呈泗身为汉员,能得康熙亲口肯定,可谓殊异,他立时涨红着脸叩谢道:“皇上谬赞,微臣愧不敢当,定当竭心尽力,维护天津稳定。”

    山东济南府,长清县。

    四阿哥胤禛回头一路急赶,终在长清县与邬思道汇合,一行人在县城找了一处僻静的客栈包下,胤禛此时已是静下心来,着人侍侯邬思道沐浴洗漱就餐之后,方才命人泡好茶请邬思道过来。

    邬思道乘马车仅只赶了一天路,就嫌太慢,转而重金雇了艘小号鸟船,帆橹兼用,日夜兼程,速度虽不及快马,但胜在夜间不休息,一路下来,却也慢不了多少,他这一路,倒未受多大的苦。

    见胤禛自德州折返,他就料到京师又起了变化,进屋坐下之后,便试探道:“四爷,可是太子已经兵败?”

    胤禛点了点头,却未言声,只是将德州接到的快马细报递了过来,邬思道细细看完,亦是暗自惊心,十四爷还真是屡有出人意料之举,静心思虑了半晌,邬思道才开口问道:“四爷,您在杭州是以何借口脱身北上的?”

    一听邬思道开口便是问退路,胤禛心里有些发紧,稍一沉吟便道:“因福建驿道崎岖难行,历来入粤,多走海路,我命赵申乔带队走海路赴广东,而我则推说不习惯海船,自陆路经福建入粤。”

    邬思道点了点头,此理由虽说有点牵强,却也说的过去,他接着又问道:“飞鸽传书一事,四爷可处置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