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元好奇地看向他,“阿姐你是要去酒楼了吗?我也能去吗?”

    “不是去酒楼,”叶茶笑着说,取出那张房契摊开给他看,“小元你看,这个是房契,就是李老板那个小饭馆,我今天去镇上就是去看那个的,那儿有个后院,虽然地方不算很大,比不上这儿宽敞,但住我们两个足够了,到时候张大夫来帮你看腿也会方便一些,你想不想去?”

    叶元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惊喜地说,“那阿姐你是要开店了吗?你说开店能赚很多钱的。”

    她确实在想法子张罗着把那小饭馆开起来,这种一下雨就泥泞不堪的乡下道路很不方便看大夫,搬到镇上她能多少放些心,便笑着说,“等回头阿姐再想想,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就先去镇上住一阵子,好不好?”

    叶元笑的甜,十分雀跃,又忍不住想去挠伤口,叶茶拿来了他的手,叶元这才嘿嘿一笑,想了一下后问,“那爹去吗?”

    叶茶一时喉头哽咽,叶麻子虽然一事无成而且废的不像样,人见人烦,但怎么说也是她的父亲,叶茶找不到他,暂时也分不出精力来找他,但叶元毕竟还小,如果叶麻子从此不回来了,那她和叶元就真的相依为命了。

    父爱母爱对一个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叶元却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关爱,她眼圈微微泛红,强忍着眼眶的酸涩,轻笑了一下,很勉强,说,“爹他去外面找活做了,要挣钱呢,等他忙完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也接他去镇上住。”

    “爹好久没回来了,还有二娘,我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叶元噘着嘴,“阿姐,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摔了腿,他们就不要我们了...”

    叶茶咬了咬牙,佯装生气地说,“小元!不可以这么想,你这么乖爹怎么可能不要你,二娘...二娘她就是生病了,就回去找她娘亲了,爹出去做活也是为了给你看病,你乖乖的,把腿上的伤养好,爹和二娘的事你别管也别多想...”

    她说着说着就看到叶元的眼眶红了,叶茶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连忙止了口,王翠枝是偷钱跑路,她只是不想让叶元这么小的年纪就经历人心险恶,就随口编了个谎话,但...

    生病了回去找娘亲,可叶元还这么小,伤成这样却没有娘亲可找,甚至连亲娘的面都没见过,叶茶一时心慌意乱,她会看人心,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一个五岁孩子的心理,更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个可怜的弟弟。

    她斟酌了好一会语言,回想着各种外婆在她年幼时哄她的话,她没有过孩子,也没有过弟弟妹妹,叶元又一向是乖的,腿摔断了都不会一直哭闹,如今自己却一句话就把叶元惹哭了,而叶茶,只能凭借着年幼时的稀薄记忆,那些淡的不能再淡的外婆的话,来学习怎么去哄一个孩子。

    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叶元带着哭腔的声音,“阿姐...对不起。”

    叶茶一愣,听到这声音她的眼睛也红了,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没有对不起我,小元,你只要好好的,对我才说才是最重要的,你别说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人...他偷东西,我就跑过去了,我...我不知道,我没站好...”

    这话说的断断续续,叶茶甚至有点没听清,直到最后一句话,她才猛地瞪大双眼,一瞬间犹如凉水从头灌到了脚,血液都仿佛不再流动了,冷到了骨子里,她急声问,“你说什么?小元,你别哭,你刚才说什么?”

    偷东西的是王翠枝,但王翠枝偷东西是在叶元摔伤后,而且叶元称呼王翠枝是二娘,不会称呼‘那个人’。

    没站好...摔下了山...

    叶元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他委屈又无助,“我...他偷你的甘蔗,甘蔗能卖钱,阿姐,我...我就没站好,就掉下来了。”

    被雷劈也不过如此了,叶茶变得呆滞而无神,她没敢多想,连忙伸出手来将叶元拥进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叶元的眼泪烫伤了她,濡湿温热,却像是一把尖刀捅进了叶茶的心里,让她心疼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