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矜矜业业多年积攒的好名声,也抵不过吸血亲戚的三言两语。有这些亲戚在,苏家未来何愁不倒台!

    苏蕴娇按捺住满心恼火,咬紧牙关问苏源,“我最后问你一遍,走不走?”

    苏源借着酒劲放肆道:“你管我走不走?真当太平街是你家呢。苏蕴娇,你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太子退亲之事天下尽知,你已不是太子妃了,也就别太拿自己当回事,省得惹人笑话。”

    在苏蕴娇看来,被太子退亲不是甚羞愧至极之事,随人议论,她心里没鬼,不怕议论。她能接受外界不熟悉的人议论纷纷,因那是外人,再怎么议论也不会伤到她的心,可她接受不了自家亲戚这样说。

    性子再好的人也架不住苏源这样胡闹,更别提苏蕴娇性子并不好。她从喉头深处发出沉闷声音,怒火外溢道:“委实糊涂。”扬起手,她照着苏源的脸“啪”地甩下一掌,“不像话!”

    这个巴掌甩得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池煊在敬忠身后默默看着,俊美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惊讶——那人是苏蕴娇堂哥对罢,她连比她年长的堂哥都敢打啊?

    苏蕴娇不愧是苏蕴娇,不能拿常人与之比拟。

    苏源被苏蕴娇这巴掌打蒙了,他捂着快速红起来的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苏蕴娇,“你打我?”

    俗话说人靠衣装,素色衣裳往往会衬得人淡雅温和,但苏蕴娇却凭借一己之力打破了这个说法,淡雅不见,娇懒有余,人靠衣装变成衣靠人装了。

    池煊听到苏蕴娇冷着声儿训诫比她年长的堂兄,“这巴掌是替我阿爹打的。你原住在禹州,是阿爹感念手足亲情,将你们一家带到长安来居住。现在你衣食无忧,在家有仆人伺候,出门有随从跟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可你竟毫不知足,今日还说出这些伤人心的混账话——”

    苏蕴娇越说越气,她忍住再给苏源一个巴掌的念头,厉色盯着他道:“我不求你感恩,但你起码要管住自己,明白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不能做,别让我阿爹和苏家蒙羞。”

    往来行人不时驻足望向此处,口中还嘀嘀咕咕的,似乎在议论苏源贪心不足。苏源自尊心受挫,头脑一昏,竟扬起手想要打苏蕴娇。

    专心看热闹的敬忠忽然觉得身边寒意弥漫,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睨向自家殿下——嚯,殿下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苏家近亲扬起来的那只手,脸上好像结了层冰似的,源源不断的寒意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敬忠心生疑惑——苏家这位亲戚没得罪过殿下罢,那殿下作甚用这种眼神看他呢?

    苏蕴娇是不会吃亏之人,她挺直脊背,缓缓走近苏源,双目迸射出与她年纪不相符的威压,“你若动我一个指头,”她压低声音,确保只有她和苏源听得到,“明儿个我便带人去你家,拼着阿爹打断我一条腿,也要让你滚回禹州老家种地,永远不能再涉足长安。”

    苏源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苏蕴娇那巴掌打得不轻,他头脑清醒了些,醉意一丝一丝从身体里往外拔除。

    苏蕴娇——不能得罪,她是叔父那边的嫡长女,在叔父和婶娘面前能说上话。今日若得罪她,保不齐以后她会在叔父和婶娘跟前捣鼓闲话,那他的富贵日子不就没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且忍了这一巴掌,以后有机会再报复罢。

    苏源放下手,他心里还有气,不想在苏蕴娇面前服软,只佯装醉酒过头,搭着下人的肩膀道:“看来以后不能再碰那米酒了,后劲怎的这样大,竟催着我做出这些糊涂事、说出那些糊涂话……”

    敬忠再度偷偷用眼角余光瞥自家殿下——脸色缓和一些,眼神还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