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觉得那深渊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与此同时,却又在抗拒他。

    很矛盾,但感觉就是这样奇妙。

    他扒拉着手提包的边沿,身体不自觉弓起,像是不自主地积蓄力量。本能带来的那种矛盾感,激得他血液沸腾。

    他想要冲过去……

    但艾丽莎死死按住了他。

    兽人少女白嫩的手钳制住他的两只前爪,掌心按在脊背上,温热的暖流透过绒毛,传递过来。怀特混沌的目光多少有了几分清明。

    就在此刻,已经懒得与安迪和格蕾废话的希尔弗耐心彻底告罄,控制住安迪·斯内尔,冲着兄长点了点头,她的兄长立即将拽着格蕾的绳索扔向了深渊。

    “格蕾——”

    安迪·斯内尔想要拦下,但他的双手已经被希尔弗捆绑起来,羽翼上也被希尔弗用黏糊糊的魔药给浇透,沉沉地,不仅抬不起来,就连魔力也被封死。

    他挣扎着,痛苦的泪水从眼眶之中滚滚落下,本来就憔悴的面容更是狼狈不已,完全看不出昔日英俊冷肃的模样。

    希尔弗懒得与他动手,事已至此,她的兄长反而走了过来,粗鲁地将安迪脸上的所有泪痕全都擦干,押着安迪,粗暴地将他领到无尽深渊的边上。

    安迪面露喜色:格蕾还没有被丢下去,准确地说,格蕾运气不错,那绑在她身上的绳索挂在了旁边破损的石碑上,格蕾竟然是捡回了一条命,堪堪挂在悬崖边,随着阴冷得穿皮刺骨的寒风而动。

    在这令人闻风丧胆的无尽深渊旁,连幽灵族精心制作的绳索都显得太过脆弱,不过一分钟左右的功夫,那本来还算结实的绳索,已经在诡异的风雪之下,与那残垣石碑相磨,少女手腕一半粗细的绳子,现在也被磨破了大半,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格蕾哭得越发凶残,一张柔弱静美的脸因为恐惧已经扭曲变形,在比深海还要暗淡无尽深渊的映衬下,更像是传说中索命的恶鬼。

    她放生高呼,一会儿“救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一会儿又开骂“你们这些混账、渣滓贵族,你们会遭到神明的谴责,会尸骨无存,灵魂化成泡沫,永远被炼狱和噩梦笼罩!!”

    甚至——“是安迪王子引诱的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是他引诱的我啊!!”

    安迪·斯内尔沉默。

    他和格蕾之间的在记忆中被美化过的往事被翻了出来。

    他是怎么认识眼前这个面容扭曲、声嘶力竭的灰狐的呢?——好像是某一个午后,阳光静好,还是艾丽莎公主侍女的灰狐格蕾见他一个人走过,神情落寞,便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试探着仰起头,问他:“……我尝试给艾丽莎公主烤了巴斯克蛋糕,您要尝尝吗?”

    蛋糕很甜,日光正好,婆娑的树荫下,格蕾的睫羽就好像是悠闲掠过人间草木的蝴蝶,轻盈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