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嘉,哀家这些年对你还算亲厚吧?”

    字仲嘉的陆闻沉默着跪在殿中。

    太后垂眸居高临下看着他,“念在你我二人也算青梅竹马的份上,哪怕你帮着离王做了那么些荒唐事,我不曾为难过你吧?你现在倒是为难起哀家来了。”

    陆闻叹了口气,“臣不敢,三郎他自幼多病,是李翁施恩师之能,用李家不传之绝学相救,臣只是不想伤了三郎的赤子之心。又因他不在陆家长成,陆家多有娇惯于他,才有了今日……臣老了,拦不住他,只求太后指给他一个好些的寺庙。”

    太后皱眉,陆三郎跟李家亲厚,得了李德佑的几分真传,她本是想提拔陆三郎做下一个李德佑的。

    “你啊,就是心太软。”太后似真似假地跟着叹了口气。

    陆闻心下一紧,眼泪掉得特别急,“那家奴臣已送他归家,定不会给太后和陛下添乱。这儿女都是债啊,臣还不完也得还,只求太后您给个恩典。”

    所谓归家自然不是真的回家,太后明白他的意思。

    她定定看着陆闻老泪纵横,喝了几口温茶才摇摇头,“也罢,小郎君嘛,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就先让三郎去白云寺斋戒些时日,等他想开了再回来就是。”

    陆闻叩头,声音哽咽,“多谢太后仁慈。”

    “行了,你去吧。”太后见萧玖进来,眼神凉凉道。

    陆闻父子不识抬举也好,那陆三郎真是个混不吝也罢,只要陆闻还是尚书令,他陆家总是脱不开这潭浑水的。

    陆闻草草用宽袖擦了擦眼泪,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太后这才看向始终不曾正眼瞧过的封恒,“跪下。”

    封恒就在座位旁端正跪好。

    太后将喝了一半的茶连同茶杯直直扔在封恒身上,“你皇兄死了你也这副死德行,别以为哀家不知你的心思,摆出这副鬼样子恶心谁呢?”

    封恒淡定甩了甩身上的狼藉,声音平静,“毒是自禁卫中来的,影卫已经处置了。”

    太后冷笑,“是处置了哀家的人吧?想要用骁骑卫和羽林卫来跟哀家作对,就凭你们兄弟二人身上马奴的卑贱血脉?你好大的狗胆!”

    封恒眼神古井无波,“陛下病重不得见人那几日,太后不在宫中,封氏一族必不会眼睁睁看着皇权旁落,与其让皇城生乱,不如将这二卫交给三皇叔来掌管,太后知道,离王并不恋权。”

    萧玖听到离王二字,不动声色看向太后,见太后怒气消了些许,眸底多了几分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