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两寸的刀伤,倒掉的人影,手腕的佛珠,甚至是这种嚣张的不论时宜的性格,你说,能是谁?”从朱泽进门到现在,程翊终于把视线转向他,久违的眼神,明亮坚定,透着光。

    这就是他等待的雷声,还真震耳欲聋。

    朱泽先是干咳了两声,上下左右地动动脖子躲开程翊的注视,最后深吸一口气,回答到:“报告师座,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不是那谁。那天我们亲眼看见仓库炸得粉碎,他当时就在里面,怎么可能活下来,怎么可能继续杀人,您手边这些暗杀资料里的情况,只是巧合。”

    程翊淡定地摇头,“我们都没有找到前无的尸体。他一定还活着。”

    朱泽心想,那种情况下,尸体也成灰了,但是他终究没这么反驳程翊,因为,他也明白,前无到底是死还是活其实不重要,在这样动荡的年代,生离跟死别的区别不大,然而对程翊而言,认定前无没有死,倒是会让他快乐很多。

    后来,朱泽发现,他没有逼程翊去承认现实是个错误的决定。程翊派人找过锁岚山的和尚、九道巷的秋叔、计平常和喜姐,要么不知道要么找不到,于是在每次又有新的暗杀事件发生后,程翊都要设法搞来资料,但凡有什么“可疑”,他都会做“乐观”的推测,并暗地里叫人去事发地打探,如非任务在身走不开,他更愿意亲自去。

    挣扎的痛苦往往大于束手待毙。

    这两年程翊经常奔波于发生暗杀事件的全国各地,捕捉着那些似是而非、难以下定论

    的线索,想要确定一件在别人看来已经确定或者根本没有办法确定的事。就算确定一个暗杀事件不是前无做的,还是不能推断之前或者之后发生的也不是他做的。

    朱泽忍无可忍时会问程翊,“你既然相信前无还活着,干嘛还要这么一次次的去确定?这事到底有什么意义?”

    程翊瞥了他一眼,转着手上的戒指,“当然是想再见到他。”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石楼镇。最近发生的一起暗杀事件是两个日本间谍在窃取情报后逃往东北日军驻地,其中一个被发现死在距离石楼镇三个山头外的公路上,利器割喉致死,另一个不知所踪。关注关东军的动向确实是程翊的职责,却不妨碍他顺便寻找前无。朱泽跟程翊说,也许前无只是不想让他找到,刻意躲着他。程翊表示,那几乎不可能,前无不会刻意去躲谁,因为他从来不刻意去在意谁。

    然而今天,程翊有种预感,也许这次他真的可以找到那个人,这不,连“小杜子”都出现了。

    只是一个晃神儿,伴着低沉的嘶吼,黑色猫咪尖利的爪子已经在程翊的手背上留下数道血痕。程翊猛然缩手,黑猫倏地跳下桌案,跌跌撞撞地绕过桌椅,瞬间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