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延寿坊里的权贵,苏寒暮回身朝坊内走去。

    老板娘躬身跟在他身旁,颇有些欲言又止。她动了动嘴唇,又似乎觉得不妥,将话头咽下。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苏寒暮将脚步放慢,看向身边的老板娘,温声问道。

    “苏太傅,那两名死士...”言未尽,话下之意却分明显现。

    死士,之所以谓之死士,便是因其不畏死亡。他们是向死而生的勇士。为了忠诚,为了信仰,亦或是种种不一而足的原因,他们自愿或被迫走上这条荆棘丛生的道路。但无论怎样,只要脚步一旦迈了上去,那些忠诚便会在热血里流淌,在骨子里铭刻。

    苏寒暮略一低眉,便明白老板娘的担忧,他眸中点缀着些许暖意,抬抬手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无碍,那些人我自有方法对付,你带我去便是。”

    老板娘领命点头,不再作声。做她们暗卫这一行,闭好嘴巴是最要紧的事。

    她依言将苏寒暮引到坊内的密室,恭敬的立在门口。

    密室内,先前见几位戴着睚眦面罩的暗卫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他们皆□□着精壮的身躯,在这片逼仄的空间里挥汗如雨。

    长安四月芳菲,城里却还是有些阴冷潮湿。可这群汉子却浑然不觉,来来回回忙碌着。有的忙着将烙铁烧的通红,有的在呼啦呼啦嘶吼的的锅炉前升着火,有的拿着屠刀在石头上一下又一下的磨着...

    汗水顺着腰腹上、流畅的线条流下,那些虬结的、布满了扭曲盘转的伤痕的肌肉,好似被上了一层薄薄的蜜釉。

    这是在审讯先前抓的那两名死士?苏寒暮抿着唇,往密室深处更近了些。

    不出所料,引出的那两名死士,赫然被五花大绑捆在两根铜柱上。

    有两人分立在铜柱旁,一人捏着烧的通红的铁鞭,一人捏着蘸着盐水的竖着倒刺的皮鞭。正一下接着一下,狠狠的往柱子上两名死士身上扫去。

    那两名死士倒是不屈,这般被死命鞭打着,竟然也一声不吭。

    他们的衣服被抽得只余寸缕,零零碎碎的布条惨不忍睹的挂着,堪堪的黏着皮肉。汗水,血水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夹杂混合在一起,在土泥上汇聚一片深灰的黏腻之色。空气中,竟弥散着一股焦透的肉香味儿。

    看样子,是用了许多酷刑。

    苏寒暮心里有底,眸色深深的朝铜柱后屈身探查,果不其然那些铜柱后连接着烧得通红的锅炉。

    他心里有些不适,不行于色,只淡淡的蹙起眉尖,沉声问道:“他们,可否招认?”

    “并无。”一名男子从隐没的黑暗中走出,恭敬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