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他也颤巍巍套上一辆骡车,回头偷地雷般召唤着儿子和大老婆赶紧上车走起。

    谁料大老婆却大力士般地一个胳膊夹着一个大箱子,走形云迈阔步,脚踩莲花口念玉女心经,纵身一跃,骡子车扇呼了好几晃。

    大老婆太胖了,骡子感觉有点儿拉不动她,身后又有两辆平日里常使的牛车也被大老爷利用上了,一辆牛车挤着两三个抱孩子的妾室,还有一个没孩子却最年轻最受宠的美人儿,另一辆则装满着财货。

    妾室、孩子、财货都是老爷两年来的收成,太爷脖子上挂着官印,一只脚穿着官靴,另一只脚的大母脚趾头正探出袜尖儿观察情况。

    要是能逃出城,他们便是要逃回河南老家的,这年月当官儿风险太大,还不如带着银子回去买几百亩肥田,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如今他找来了三辆大车,却落下了能有二十几个抱着他大腿哭的小妾。

    ‘要不得啦,统统一边儿玩去,老爷我早知有今日,干嘛不多买几个大脚的?落得不能逃难,都得忍痛割爱啦。’

    他一边盘算,一边又指挥着几个大脚的小妾和丫环婆子们跟着大车走,心想:路上若是能遇到牙婆,还能卖出去几个,讨些本钱回来,也不枉老爷我这一任的辛苦。

    大老爷打定了主意,再带上几个从老家跟来任上的管家和家丁,那些都是他最放心的人,于是这便上路了。

    骡车里的大奶奶食肠宽大,没走出城门洞肚子便饿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她夹的那两大箱子。

    有她在车里一横,县太爷根本上不去车,而且还得帮她想想饭辙,可是街上摆摊儿算卦的都算错了黄道吉日,正被按在地上往脸上踩鞋印子呢,哪里还有饭辙呀。

    两挂牛车上的人也很多,财物更是满满的,太爷担心漏了白呀,还是得赶紧出城,让大奶奶先饿着会儿吧。

    太爷正催促着赶车的快走,迎面来了一个骑着头瘸驴的老道,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对城里的混乱根本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