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儿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摆着手说,“哎呀,好啦好啦,你们夫妻俩朝堂上一唱一和也就够了,回到家来还沉醉在吹捧与被吹捧之间,听得我牙都酸啦。

    要我说啊,如今的大明呀,已经离不开你们俩中的任何一位了,姐姐的均田令让五省百姓都恨不得为你二位建生祠了,而在用人方面,马万年和李定国这样的英才且不说了,就说皇上对侯性这个人的用法,咱们大家谁没有看在眼里啊?”

    郁青儿顿了顿,继续说着,“前日我在太后和太妃身边伺候着,正巧赶上庞总管押着侯性进宫,说是他来给太后和太妃拜年的。”

    杜衡歪着头问,“怎么说是押来的呢,难道他拜个年都不是自愿的?”

    郁青儿也只是看到,并不了解庞天寿的用意,而芊芊则凉凉地说,“大伴儿那是不放心侯性这个人,大伴儿这个人啊,如今差不多干脆都忘了自己是内廷的大总管啦,查门禁,监督膳食这些事琐事他都几乎是亲自经手的。”

    芊芊几乎都想说,庞天寿不像是司礼监掌印,更像是最严格的社区警察和保安。

    天浪打趣着说,“可不是,真应该再给他弄几十条大狼狗,让他天天查这些东西那才更威风,他不放心侯性是多简单的道理?宫中都是女眷,一个外臣就算是太后的亲儿子,也是不能随便乱跑乱看的,大伴儿当然的拿自己的眼睛亲自盯着他了。”

    杜衡和芳芷都扁着嘴不说话了,郁青儿接着说,“侯性倒是没觉着被大伴儿盯着他不自在,只是在给太后和太妃拜了年后,发了些牢骚而已,我当时知道他来,便躲到屏风后面去了,侯性当然不知道我在,否则也肯定不会说那些话吧。”

    “他说什么了?”芊芊拿起了茶盏,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而后撇了撇浮叶吮了一口。

    “他说,小臣给两宫太后和咱们几位娘娘都在外置办了些年货,他先是给母后和母妃送来了,至于咱们的,都会亲自交给皇上。

    然后便絮絮叨叨说他只是区区一个广西总兵,其实没什么俸米,那个什么总兵也就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被皇后娘娘把总兵和巡抚制度这么一改,如今连个品级都没了,提督总兵印也被皇后收去了,他如今能指挥得动的大概就只有二百家丁。”

    “他还说他现在都不好意思上朝了,不然让人看到他总跟着二三品的大员往朝堂里钻,觉着让人笑话。”

    天浪哼哼着说:“不是还给了他一个盐运司同知吗,那可是从四品啊,月俸二十石,不少吧?”

    郁青儿又忍不住笑了,“母后也像你这么说的,可是侯性还是愁眉苦脸的,告诉母后说,他的那个盐运司同知也是聊胜于无,至今连个正经像样的盐运司衙门都没有,说他都不知到底该上哪儿办公去。”

    于是杜衡又笑得不行了,忍着腹痛说,“我的天,姐姐,皇上,好歹这话我可是该说的,侯性这一年毕竟为咱们赚了七千两银子,时常的进奉也是不少,咱真不能一边儿数着他赚来的银子,一边儿还拿他当个猴儿耍吧?皇上再腹黑,这事儿也说不上漂亮了,反而让人觉着咱们寡恩刻薄了些个。”

    天浪却是指着杜衡说,“你呀,就是个小貔貅,若不是侯性给你送银子,你怕是连他的笑话也懒得看,可是这件事,你肯定是看不懂的。”

    杜衡一边弄着头发,一边说,“我知道咱们家里,我是最笨的,那你便给我讲讲呗。”

    芊芊却是替天浪说,“嗯,四郎这个形容倒是真贴切的很呢,姐姐我就帮你这个小貔貅说说我和四郎在这件事上的用意吧。”

    天浪的眼神里也有些期待,芊芊接着说,“先说我为什么收了他的印,没别的,巡抚和总兵以后都没有官印了,这两个官名以后就算是出现,也只是临时的,就像是督师这个官称一样,权利下发并且集中于一人,是为了方便调度各处资源,可如果形成常态,怕是会出现藩镇,是以巡抚和总兵,早晚要撤销的。

    而且像侯性这种人,最应该无官一身轻,他赚钱在行,为官却肯定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而四郎让我给了他一个盐运司同知,谁都知道盐运是个肥缺,可是他没有府衙这个怨不得人,如果他若问我为什么没有,我只会告诉他如今大明根本没有漕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