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风似乎刮的格外大,院子里两人面对面,衣服被风吹得四处乱扬,翻飞不断。

    司睿泽话术与之前并无差别,他对着对面的少年源源不绝,眼里耐心消减,语速渐渐慢下去。

    “阿燃,如今话也说到这份上了,你若是只为你母亲考虑,也应该跟我回京城。”司睿泽整了整袖子,施施然开口,“京城传来消息,说出了些事,我现在就要动身出发。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做选择,到时我的马车会路过这里,要不要跟我走,就看你了。”

    司燃睫毛颤着,风吹动他的黑色外袍,翻飞间露出里头金线描摹的褐色里衬,里衬上绣着一只小猫,线脚粗糙,跟这衣服十分不搭。

    他抬起头,看到司睿泽毫无留恋地大步走出去,轻轻甩上门,那门都摇摇欲坠,在吱呀个不停。

    司燃收回视线,怏怏不乐间回到里头,眼睛盯着堂前那盏灯,一直在那里站着,也不说话。

    江雁雁趴在屋顶上,从瓦沿缝隙里看他,心中默念:可不是我要刻意躲着你啊,只是这个时刻,我要是出现说些什么话,难保你不会被我影响。还是等你做完决定再说吧。

    司睿泽出现在府门外时,司燃还在大堂里头站着,那盏纸灯卖力地烧着。

    火光映得他脸上时而温和,时而冷冽,让人看不分明。

    “少爷,奴才来请您回去啊。”严管家拱手作揖,身子弯下去。

    长久的沉默中,司燃宽袖拢在一处,拇指摩挲手里东西,扯出几丝笑,对着严管家说道:“你知道我母亲最喜欢什么吗?”

    “少爷说笑了,我一个奴才,如何知道夫人喜欢什么。”

    “也是,”他说完,不管呆在那里的严管家,径直走到外头,朝着那富丽堂皇的马车喊,“父亲,你知道我母亲喜欢什么吗?”

    司睿泽脸色僵硬,无奈掀开帘子,“你若是要同父亲回去便快些上来,问些不相干的做什么。”

    “母亲她除了花,最喜欢的便是桂花酿。她明明酒量不好,还要常常喝,时常醉了,便惹得你不开心。”

    “说这些做什么……”司睿泽脸色越发不好起来。

    “母亲每每酒醒了,总是会懊恼,在我面前说您有多凶,可手上却不停的动,想着给您绣一双棉鞋。她手都扎坏了,还想着赶快给您绣好,说买的鞋都不好,怕您冻了脚。”

    司燃打断他的话,神色越发柔和,话语却密集,司睿泽根本插不进话。

    “我前些日子收拾东西,竟然在仓库角落里翻出一个木箱,箱子上头覆着厚厚的灰,一吹开都眯眼睛。”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一层黑布裹着,比他两个手还宽。

    “箱子打开来,竟然都是一个个黑布包裹,里头还夹着一封信。信是母亲写的,她说这些都是她预感到时日无多,给您预备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