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元郎君与太平双双出得内寝,黄昏已过,暮霭沉沉,夜色森森。两名宫娥提着宫灯走在前边,给夫妇俩引路。迈动着虚浮的双腿,身体晃悠悠的,元徽感觉十分地不踏实。

    身边的少妇自然比元郎君还要不堪,琼目迷离,似在回味,艳丽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酡红。轻衫容易打理,但被弄乱的发髻实在不好复原,干脆散之简单地束起,如此这般的美人身上,透着一股更加醉人的风韵。

    及至用宴正堂,太平公主已然恢复了正色。堂上,公主的二子一女俱在,显然是等了不短的时间了,都有些躁意,不过太平一至,老实了。

    动身行礼,恭迎母亲与元徽这个,继父

    薛崇训已是十五少年,还是壮实,眉宇有乃父之相,不过在元郎君面前有点桀骜。目光在母亲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注意到仍残留着的那点不自然的红润,再搭配着元郎君嘴角泛骚的笑意,不由握紧了拳头。

    这小子早不是雏儿,自然明白过来,自己兄妹在此枯等之时,母亲与元徽在做什么。一股子强烈的愤怒不可遏止地自心胸中升腾而起,看薛崇训看向元徽的目光越发仇视,愤怒,恶心,甚至还有些许嫉妒与羡慕

    元郎君自然没心情去理会薛崇训复杂的情绪,抬手在薛崇简的脑袋轻按了下。比起有些“叛逆”的兄长,薛崇简要听话可爱得多,九岁稚童,形象酷肖太平,年纪不大,但性格中的软弱与畏缩已经展露出来,元郎君很是喜欢。

    在薛崇简身侧的,是太平与薛绍的次女,十一岁的青葱少女,发育得不错,亭亭玉立,姿颜秀美,站在那儿,甚是乖巧。

    元郎君的目光不自在地在母女俩身上徘徊了一圈,朝少女笑了笑,倒让小娘子羞涩地别过脸去。

    “入座!”摆了摆手,太平脸色变得随和,率先入座。

    一方大案置于堂间,环放了几张席位,案上摆着金杯银碗,玉盘珠碟,羽觞玄器只能用奢侈来形容。因太平与元郎君忙正事之故,耽搁了不少的时间,案上摆的美食珍馐已然凉透,侍女们正忙碌地热食

    元徽大大方方地挨着太平坐下,顺便挑衅地瞄了下眼里冒火的薛崇训,露出了点得意的笑容。

    “夫人,令媛年纪还小,谈婚论嫁,是否太着急了?”对太平敬了杯酒,看了眼边上的小娘子,元郎君小声道。

    这些时日以来,太平竟然开始操持起次女薛令媛的婚事来,暂且相中了芮定公豆卢宽之孙、邠国公豆卢贞松之子豆卢光祚。她与薛绍生有儿女,长女早早地便嫁出去了。

    突闻其眼,太平稍显讶异地看了看元郎君,秀眉稍蹙:“你什么时候,关心起令媛的婚事来了?”

    见公主面露怀疑之色,元徽立刻打了个哈哈:“无他,随口一提罢了,令媛毕竟不及及笄”

    太平又看了看底下小口进食的小娘子,嘴角弯了弯,不置可否。见状,元郎君朝竖着耳朵的继女使了个眼色,耸了耸肩膀。

    没有在意元郎君在身边的小动作,太平面容间渐渐了没了表情,露出一副沉吟之态,估计又琢磨起朝廷大事了

    “我吃完了!”明显有些受不了与元郎君同处一室,只随便往嘴里扒拉了几口,便放下杯著,起身对太平道:“母亲,崇训告退!”

    堂间进食本就不算太和谐,薛崇训这一动静,则让气氛又凝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