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兵之后,信都立刻换了个形象,周旗变唐旗,周卒变唐兵。算上原本的官军,并诸县抽调的军兵,以及受大义“感化”源源来投的“义军”,再加上裹挟的民间青壮,短时间内,信都城聚集了两万余兵马。

    从表面来看,信都城算得上是兵强马壮,尤其在军兵陆续抽调北上而致河北诸州防卫空虚的当下。冀州,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义军脊梁。

    三日过去,还是在州衙堂间,气氛却是轻松了不少。心怀忐忑地干起了掉脑袋的大事,真正发动之后,方觉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与危险。

    这几日下来,冀州周边州县,不断有好消息传来。沧州哪个县扯旗举义,德州哪个县歃血起兵,瀛洲又有哪个县聚众响应了

    总之,“革命形势”一片大好。

    眼看着聚于信都的“义军”越来越多,叛乱的发起者们,底气也慢慢足了,渐渐放松了。

    “诸君,我等聚义起兵累有三日,周边响应无数,如今已拥兵数万,羸半岁之粮。接下来,我们的力量将越来越强大,只待诸州义军齐聚,我等便可率燕赵勇士,携雷霆之势,南渡大河趋洛,覆亡伪州,再造大唐”马行慰显得意气风发的,通报着好消息,给所有人打气。一嘴牛逼,吹得很棒。

    如今冀州叛军遥尊李旦为帝,马行慰自封为“大唐河北道招慰大使冀州大都督”,其余人皆有“新唐”官职。

    马行慰话落,“冀州道大总管”杨奉节立刻出列,情绪激昂,侃侃而谈:“河北武逆的主力都被牵制在辽西与契丹鏖战,正是成大事的良机。那元徽屯兵鹿城,却也不敢动作。”

    “哈哈,眼下各州烽烟俱起,只怕那元徽正在头疼,该征哪方。我们兵力强大,其余地方或近或远,或众或寡。恐怕元徽是不知何所攻,干脆便驻足无所动”“左卫大将军”王宏允跟着调侃道。

    “鹿城的伪周军不动,我等却不能无动于衷。眼下信都兵甲已备,粮草已足,到了我们正式出兵讨逆的时候了!”马行慰抚须笑道:“老夫召诸位前来,就是要讨论讨论,义军下一步,是北上先行击破元徽那数千军,还是直接南下攻略邺地,统合魏博的义军?”

    一干人等,骄狂之状,与数日前的迟疑逡巡、首鼠两端大异。然而,自古以来,造反都不是这么简单的。这些人,显然太乐观了。

    热火朝天地商讨进军方案,场面十分热烈。

    “可是马公,如今兵权皆掌握在萧将军手中,若要动兵,是不是要听听他的意见?”这个时候,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提醒着马行慰。

    说话的人是信都令杨志寂,他的发言,让场面一度尴尬。马行慰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眼下信都“义军”,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军政分离”。

    作为叛乱的发起者,被供得高高的,却难以完全掌握住兵权。信都的叛军,马行慰等人能调动者,不过十之二三。

    对蛇灵这个盟友,马行慰已然心生不满了。

    一场热情的议事,最终还是虎头蛇尾

    叛军主力于城北连营,看起来是像模像样的,实则内里一团糟,号令不齐,军例不兴。萧章一跃而成为主将,日子却不怎么舒服。

    在蛇灵当大头目,统管杀手,干点作奸犯科,他是游刃有余。但真论及统兵治军,却是抓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