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命令?”秦雷问了一圈,又问回了本源。

    “州里下的文书,说是奉省里的命令。”胖县令指着后头道:“那个谁,快把文书拿来给王爷过目。”他的主簿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去后堂,很快便捧着个牛皮纸的文书袋回来,双手奉给王爷。

    石敢接过那袋子,从中取出个官府制式的信封,检查无虞才交给王爷。

    秦雷抽出信纸,一看果然不假,是一封河西府写给上扬县的公文,说是奉省里命令,各县开卡征税、以补贴财政的文书,看时间已经是一年半之前的事情了,但落款处却一没有签名,二没有官防,只有一个私印的印章。

    “原来你叫廉正,可真瞎了这好名字。周延鹤是谁?”秦雷低声问道。

    “回禀王爷,是我们知府大人。”廉正满面羞愧道:“罪臣确实愧对家父给的这个名字。”

    “既然是正式公文,他为什么用私章呢?”秦雷的手指微微骚动着眉头,沉声道:“没有公章还叫公文吗?”

    “罪臣当时也纳闷,还专门问过周府台,他很不高兴的反问我们,这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他下的命令?”廉正小声嘟囔道:“我们不敢触怒上官,就各自回县里开始执行了。”

    “果真如此?”秦雷不无讽刺的挪揄道:“我看你们周知府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现在想来,似乎当真如此。”廉县令当然巴不得把责任往上司身上推了,点头如捣蒜道:“罪臣一心只想为国尽忠,却不想因太多憨实,而受上司蒙骗,还请王爷网开一面,允许罪臣戴罪立功。”这一套说的极溜,显然是在心里演练已久了。

    “你想戴罪立功?”秦雷摸索着下巴,似笑非笑道:“也许吧……”说着话锋一转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廉县令一听有门,顿时大喜道:“罪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秦雷点点头,沉声问道:“这一年以来,你们总共盘剥了多少过路费?”

    “这个……”沉吟片刻,廉县令终于一咬牙道:“上扬县从天佑二年六月开始设卡,到去年年底共……盘剥了五万两白银,今年上半年至今,又收上来八万余两了。”

    “其它县呢?”饶是早有准备,秦雷还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并不是所有的县都这么好命,有商路从治所中经过,”廉正恬不知耻道:“河西府六个县加上一个府城,一共七处城池,真正能收上过路费来的,不过其中之四而已,大体都是这个数。”

    “阖府就是五十二万两。”秦雷的右拳握紧放松,放松握紧,沉声道:“对不对?”

    “应该差不多,听知府衙门的人说,五十万两总是有的。”廉正压低声音道:“这还是因为去年没敢放开手脚,要不八十万两也能收上了。”

    秦雷突然想到那些商人,不就是为了不断攀升的过境费而愤怒吗?便沉声问道:“下半年你们的计划是多少?”

    “最少十万,多多益善。”廉县令先是不无炫耀道,但见到王爷的面色变得十分阴沉,连忙推卸道:“这都是周某人的原话,王爷把他拘来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