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句俗话,叫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诗韵仰头道:“现在正是攸关孩子一生的时候,王爷可不能心软。”

    “扯淡……不是说你扯淡,是说着话扯淡。”秦雷摇头道:“我七岁上学以前,穿着开裆裤满山乱跑,下河摸鱼,也没学什么人之初性本善,这不现在也不也挺好吗,没觉着比别人差。”

    “王爷在齐国还可以下河?”诗韵大睁着眼睛问道:“不是说被软禁吗……”

    “哦……当时姑姑尚在,日子还没那么难过。”秦雷打个哈哈道:“童年嘛,就是要玩的,痛痛快快的玩,等七岁再上学堂不迟。”

    “好好好,王爷是大老爷,当然是您说了算。”分别在即,诗韵也不想跟秦雷争辩,点头笑道:“那就不请先生,让他们放看了玩吧。”

    “教点规矩还是必要的。”秦雷补充道:“秋天便让宝儿上学吧,也不用特意请先生,跟着公学上到十二岁再说吧。”所谓公学,便是王府为属下文武官员的子弟教育,特地开设的书坊,按照《周礼》的养国子之道,重金聘请海内名士,教授孩子们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六艺乃是自古儒家要求儒生应该掌握的六种基本技能,向来被大儒们视为圭臬。其中五礼是教人知礼的德育课,六乐乃陶冶情操的音乐课,五射是教授射箭技术的军事课,五驭乃教人驾车骑马的体育课,六书是教人识字写字的文化课,而九数即九九乘法表,当然是数学课了。

    六艺齐上,德智体全面发展,古人的教育真不赖啊真不赖……此时万恶的科举制度远未达到明清时的高度,知识分子们也不太偏科,还没有彻底沦落到除了念书啥都不会的废柴境地。

    因此当初涂恭淳那些进士们,进了军营稍加训练,便能跟上军队的节奏,发挥自己的长处,成为能文能武、不可替代的力量。

    秦雷对这个课程也很满意,只是要求教书先生们把《孟子》列为重点教材,用心教授学生们。自古以来,知识分子对亚圣先生的态度,与统治者截然相反,自然是欣然接受,认真施教了。

    为了赶在孩子们醒来前离开,秦雷抓紧时间到了饭厅,云裳、若兰,正在闹别扭的永福,还有不大出现的念瑶,都早在那里忙活了。

    吃了碗热腾腾的启程饺子,秦雷便要出发了,他缓缓走向大门外,五个女人低垂着头跟在后面。虽然不言不语,但更烘托出浓浓的不舍之情。

    黯然销魂者,唯别离尔。

    一一拥抱了自己的妻子,秦雷来到了永福面前,低头看着命运多舛的妹妹,她的身形还是那样的瘦削,面容也一如九年前初见时那样清幽娇嫩,只是少了一份稚气、多了三分女人味,还有股子幽怨气息。

    被他看的有些心慌,永福小嘴张了几下,总觉着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蚊鸣道:“哥哥……保重。”

    “我会的。”秦雷点点头,突然伸手把可怜的妹妹拉到怀里,用有力的臂膀紧紧搂一下道:“对不起,别生我的气了……”

    永福本来沉迷在久违的温暖怀抱中,但一听秦雷如是说,泪珠子便扑扑簌簌下来了,轻声呜咽道:“哥,别撵我走了,我想跟你一辈子……”

    早些时候听了诗韵的话,秦雷对永福一直满是愧疚,闻言也没往别处想,郑重的点头道:“行,从此以后你想咋样就咋样,大不了将来跟着哥哥嫂子过,咱们天家别的好处没有,就是不怕添几双筷子。”他这话的意思是,老哥我不管你了,以后想嫁人就嫁人,想不嫁也无所谓,等着将来老了,要是觉着孤单,还有我们给你做伴。

    但在满心痴念的永福听来,这话便无疑成了一种变相接纳,怎能不让她欣喜若狂,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不愿意?”秦雷温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