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忌笑道:“白孝节却不甘心,便想借我们的力量夺回王位。我们当时心道:‘就咱们这几个人,还能帮人家篡权?’却不想这龟兹全国一共五千兵丁,还都是土鸡瓦狗之辈。沈大人与我们几个一合计,约摸着这事要是成了,王爷交代的任务可就有谱了。”

    秦雷手中的羊肉串已经变得色泽焦黄油亮,烤出来的羊油滴在木炭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那诱人的香气让周围的几个家伙开始魂不守舍起来。

    秦雷把烤好的肉串方才边上的盘子里,自己先拿起一根,笑道:“吃吧。”得到王爷允许,几个馋虫上身的家伙闪电般出手,一人抢到几根,眨眼间,盘子里便空空如也。

    几人从扦子上咬下块肉一尝,只觉得香辛热辣、肉嫩可口,还不腻不膻,再喝上一口热乎乎的马奶酒,身上三万六千个汗毛孔无一不舒服。不由一边点头连连、一边大口饕餮起来。

    秦雷把活计让给秦卫,轻声指点他几句,便与众人回到篝火边饮酒。就着几盘爽口小菜,几人喝酒吃肉不亦乐乎。

    待酒酣耳热之际,勾忌又接着讲到:“沈大人便与那大王子签订文契,待其复位后,龟兹军队要为过往商队提供保护,并且所收关税额度由咱们郡王府厘定,生生世世永不反悔。”

    秦雷听了,赞许的望了沈青一眼,对一边笑眯眯听着的皇甫战文道:“沈青这条件提得漂亮,既为咱们打通了商道,又为将来暗中控制龟兹埋下了伏笔。最重要的是,还让人家感恩戴德。”

    皇甫战文微笑颔首道:“草蛇灰线、缓转自如,沈大人颇有大将之风啊。”

    沈青拱手谦虚道:“大人谬赞了。王爷时常教导我们,要从长远考虑问题,做符合长远利益的事情,并不是卑职有多大能耐。”

    皇甫战文见他举止有度、神光内敛、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心道:‘这人比在北山牧场时却要长进多了,那时只是一味的沉默寡言,颇有藏拙的味道。’不由暗暗将心中对沈青的评价提高一个档次。

    这段插曲之后,勾忌继续讲道:“五月底,咱们跟着白孝节,趁着他们新君登基、举国庆典,攻进了龟兹的都城安西,把那宰相、皇后和小国王,一道成擒。白孝节也在那天登基,成了新任的龟兹国王。”说着叹口气道:“就是那么个小国家,在之后的一个月里,仅首都一地,被捕杀的贵族亲眷就多达七千余人,那王宫前的广场血流漂杵之后,竟然变成了红色,怎么刷都刷不掉。”

    听着勾忌的描述,秦雷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战栗,心中寒冷道:“日后又有多少个七千人会死在我的刀下呢?’突然背上一暖,回头望去,却是沈青以为王爷被冷风吹着了,将一件大氅披在了他的肩上。

    秦雷朝沈青笑笑,没有解释自己打颤的原因,对勾忌问道:“你们没有插手抓人吧?”

    勾忌恭声道:“那白孝节确实请求过几次,但沈大人说:‘我们帮贵国平叛,那是伸张正义,自然再所不辞。但国主既然已经掌握政权,我们便不便再干涉内政,以免贵国国民心生怨怼。’龟兹国王见咱们态度坚决,这才自己去动手。”

    秦雷笑道:“好在你们精明,没被人家当枪使了再当猴耍。”

    皇甫战文也沉声道:“那什么‘白小姐’九成九包藏祸心,想把这招人怨恨的事情交给咱们做,他自己好在一边装好人。一方面让龟兹国民记恨咱们,让咱们不能在那扎下根去,以免威胁到他的王位;另一方面,也趁机得到那些吓惊了魂的贵族的依附,让他的王位稳固。”

    勾忌笑着拱手道:“将军英明,你跟沈大人说得几乎一模一样。”

    皇甫战文转向秦雷,面色微微阴沉道:“这种忘恩负义之辈,惯会两面三刀,根本不是良伴,等过几年腾出手来,便引动沈大人的伏线,把他撵下王位去。”

    沈青也点点头,拱手道:“属下附议。”

    秦雷笑道:“此事不急,沈冰心里有个章程,慢慢布置着,等将来时机合适,犁庭扫穴也好、春风化雨也罢,都要一举而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