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葛老三躲进凤羽山,白隙爻为小白淬体之时,在这片中土大地的中南方掀起了一场血雨,那曾经屠虐过白氏满门的手,此时正被他人所屠,漫天的灰雾中让那些从中解脱出来的魂魄又再次陷入痛苦挣扎之中。

    炼魂,是通过阵法口诀将众人魂魄凝练为一体,练出这世间最为狠毒忠诚的奴仆,为其生生世世效忠,纵使凝练之人消亡,只要这世间还有一丝血脉与之相连,这奴仆的魂便不会散,亦不得自由,直至凝练之人血脉消亡,此魂才会在承受这世间最痛苦的刑罚之后跟着消亡,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亦无自由人性可言。

    炼魂术被称为这世间最为残忍狠毒永绝后患的法子,亦曾被世人所不容。

    沈黎一自从白隙爻跳下凤凰台被鬼离趁乱带走之后,便一直没有停止过报仇的念头。十七年来,他每到夜深人静时总会看到那些曾经疼爱他的叔伯长辈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的画面,那曾经找了二十多年盼了二十多年的父亲因着凤鸣山的逼迫不得不以命还恩情。沈黎一是恨的,这些恨日日夜夜的折磨他,让他一遍又一遍的承受着挖心蚀骨之痛。

    十七年,来慕家堡没有停止过追杀他,他亦不曾有丝毫要放过他们的心。从他不愿意接受鬼谷到鬼谷彻底被他掌控,再到一步步的潜入慕家堡,摧毁离间慕家堡的内部,每一步他都走的小心翼翼,每一个细节他都都脑海中过了不下数千遍。

    从慕云章与慕嫚云夫妇情分僵化再到怀疑夺权,还有那慕千山越来越暴躁的性子,一步步他花了多少心思,又用了多少人脉钱财,不管是惑人心智的禁术,亦是世人不齿的毒药,他都用了,为他们埋下一个又一个的祸根。

    若非白隙爻突然死而复生他急着去查探,又岂会让慕云章夫妇多活了这许多日!

    沈黎一看着偌大的慕家堡上空漂浮的灰色雾霾,指尖的血一点点滴入地面融入阵法之中,而随着血液的滴入,那灰色的雾霾便会加深,里面人的惨叫与打杀声一声赛过一声,将这片平静了数百年的中土大地再次唤醒。

    沈黎一不在乎自己的血流了多少,也不在乎自己身体的衰弱,他只在乎那慕云章夫妇的命是否已成了这炼魂阵中的一员,为了复仇哪怕从此永坠魔鬼之道成为众矢之的,被世人唾弃不齿他也在所不惜!

    沈黎一的狠不止是对他人更是对自己,以自己为介,明知那人所图不纯,却依然不顾一切!

    血一滴一滴从指尖滑落,他的面色也一点一点变得苍白直至全无血色,但他盯着那渐渐转变成黑色的雾霾目光依旧坚定。

    事无绝对,因有原果,当初慕氏夫妇对白家出手时可曾想过今日?那些曾经笑骂着出手相助的人可曾想过今日?沈黎一的目光越来越沉,雾霾越来越深,终于最后一滴鲜血从他的指尖滑落,大阵之中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分不出是鬼谷弟子的还是慕家堡众人的,黑雾收缩,惨叫声越来越大,沈黎一才张开那惨白的唇,吐出一个“撤”字,此言一出鬼谷弟子从黑雾中争相跑出,仿佛那浓雾之中有吃人的妖怪一般,但不及他们调整休息,便看到趁机跟着他们出来的慕家堡弟子又反身相迎,毫不客气的将那些人或斩杀,或又踢回黑雾之中。

    惨叫声依然持续不断,沈黎一微微偏头看向身旁的人“他们如何了?”

    那人刚从黑雾中出来,还再因着这黑雾的诡异与霸道惊魂未定,突然听到沈黎一的问话,顿了下才回道“那慕云章不知因何受了伤,我们找到他时他正被慕家堡的人拖着从秘道离开,至于那慕嫚云应该是听到风声躲起来了,我们还没找到她的踪影,至于那慕千山好似不在堡中……”

    那人说完有些忐忑的等着沈黎一的命令,半响没有听到头顶的声音,额头上的汗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落,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头上的汗便越来越来,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擦拭时,又一人从黑雾中慢慢走出,将手中提着的人头往沈黎一面前随手一扔,人头在他脚边滚了几个圈,露出慕云章那张苍白的脸。

    那人一边用帕子仔细的擦着那双皙白修长的手一边鄙夷道“小一一,你这生意也忒好做了些,找了个半死不活的让我杀,当真是没意思的紧,还想着这次能大展身手杀个痛快呢……”

    沈黎一看了眼脚下慕云章的头颅,眼眸之中狠冷一闪而逝,抿紧的唇缓缓张开“还有一个慕嫚云”

    那人却是将嘴角一扬,邪肆的眉眼中闪烁着魅惑的笑“她可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说好了我只杀慕云章的”说着抬了下下巴,示意他脚下的头颅“我可是没打折扣的完成了,还顺带着解决了几位慕家堡的长老,自然那些个老不死的,我也让人给你拖着了”

    沈黎一却是看也没看他,只淡淡说了句“那慕千山与你们魔教教主有几分相像”

    是相像还是本就有渊源这就难说了,但沈黎一的这句隐含深意的话成功让那人的嘴角的笑意转冷,魅惑的眸子了覆上了一层坚冰,他低低的笑了笑“我就说嘛,能灭了慕家堡的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还拿什么狗屁的欲言当借口,原来竟是这个缘由,不错不错……”口中说着不错,眼眸之中却再无半点笑意,隐有杀意一闪而逝,但在抬首看到沈黎一时嘴角还是往上翘了翘“小一一,你可将那慕少主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