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林在这天地褪去外衣时被剥去原有的存在,明明是称霸一方的存在,就这般被无情的丢弃,犹如被丢弃的衣服一般,没能做出一丝的反抗,只余那凄厉惨叫声的余音在耳边回荡。

    天地有一片漆黑,唯有那副褪了色画还闪着亮光,而那瞒天石终于从画中挣脱,飘在了洛秋玄的面前。

    洛秋玄没动,瞒天石也没动,似是僵愣住了一般,又似是将彼此当成了空气,各有自己的立场,不逾越、不关心,却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瞒天石又再次的往白隙爻化作的画靠近了些,坚硬的身体在画上蹭了又蹭,犹如一个出来透气的小宠,想要再次回到自己的窝里。

    但瞒天石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洛秋玄冷眼旁观,注意力全在那因着瞒天石而形成的裂缝,星眸微眯,忽然将自己的血滴在了这瞒天石上。

    瞒天石惊颤的晃动了下,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下,这一退半个身子进入了画中,亦是它出来的那个地方。

    瞒天石没有反抗,趁着这个空档又将钻了回去,留下了一个漆黑的小洞。

    洛秋玄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在瞒天石彻底隐没的那一瞬,手上的口子猛然扩大,血液如丝,直接跟着瞒天石进入了黑洞之中,将那四周的纸都泡的卷翘了起来。

    画中本就暴躁的白隙爻,闻到这熟悉的血腥味,更加焦躁难受,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难言的戾气,带着要毁灭的一切的冲动。

    白隙爻只觉的自己的呼吸越发的困难了,鼻尖的墨香浓郁的让她想吐,烦躁的犹如困兽之斗。

    她大口的喘息着,双眸猩红,泛着金光,看着眼前美如仙境的河川大山,起了想要魂灭之意。

    梦道最初之术,化镜凝镜,通过自己的意识将眼前的大山河川全都凝聚在镜框之中,犹如水术中的冰封一般,双眸猛然圆睁,靠着那心头的疯狂与执拗,瞬间将镜面的打破,看着那山川化成千万块碎片,在她的面前一点点倒塌消散,就连那浓郁的墨香也随着消散。

    没了山川的美景,眼前亦是一片漆黑,恍惚中她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双猩红狰狞的眸子,手持画笔的看着她,黑暗中那一物好似说了什么,又似什么都没说,她听不清,也没想去听。

    心头的那口闷气依旧存在,又因着手脚的自由,没有了之前的浓烈。

    她伸手去探眼前的黑暗,摸到的一层薄薄的纸,哦,不,或许只是如纸一般的东西,带着淡淡腥臭之味。

    在白隙爻过去的生活里从未见过太过残忍的事,纵使被逼迫的走投无路,那也是正常的厮杀,并没有见过太过惨烈的事,纵使是当初的腐水之渊,也因着那时的心境,让她无暇顾及他人,更或者说,她活的太过自我,不相干的人从未在意,亦不曾去关注。

    但在此时,当她摸到面前之物,脑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词人皮!

    用人皮作画,著一景一物,将人困在其中,成为景中之景,抑或着还要在加上不为之人知道的秘术仙法,才能不动声色、让人无所察觉!

    白隙爻摸在人皮上的手,狠狠的颤了下,依旧咬牙撕开了这张人皮,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在近在咫尺的洛秋玄白隙爻微微一怔,又在下意识的后退中猛然发现洛秋玄的手正点在他的眉心,那之前闻到的血腥之味正是从眉心处传来。

    白隙爻猛然停住脚步,又忽然转身将那被她的撕裂的、正在一点点的消失的人皮一把抓在手中,凤凰之火汹涌而出将其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