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六爷犹如劫后余生,慢慢起身坐回椅子里。他暗自庆幸没得罪她,否则不等主人问罪,他先自行了断。

    栗海棠见衡六爷谨慎微的神情,便知道他信了她是谷宅东家的身份,有些话就容易出来。

    “陈氏族的老家主病逝,临终遗信证明衡六爷清白。可陈氏族人却不认同,一直视衡六爷为仇担幸好师父近来心情大悦,陪我同游江南。否则衡六爷一辈子受人诽议,有冤无处诉、有苦没地呀。”

    “多谢东家垂怜,这真是降灾祸、命不由己呀。”

    衡六爷举止粗鲁地抹掉泪水,怅叹道:“陈老家主与先父乃挚交,谁知受人蒙蔽处处与我过不去。我又是个不服输的暴脾气,瞧着自家吃亏定不能忍。谁知落入那饶算计,与陈老家主斗得两败俱伤。陈氏族毁了,我杨氏一族也损失惨痛,真真便宜了那人呢。”

    栗海棠听出衡六爷指桑骂槐,每句话里的“人”皆暗指元五爷,却没有为元五爷辨解。

    其实不怪衡六爷生疑,元五爷确实挑唆陈老家主与衡六爷商斗,目的是救出莫容玖。而陈老家主和衡六爷在不明之下斗得你死我活,当他们发现局面无可挽回之时已落入“阴谋者”的陷阱。

    对于陈氏族沉冤昭雪之事,栗海棠拒绝诸葛弈帮忙,当然也不愿衡六爷参与。她要以己之力替陈氏一族平反,抓出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幕后阴谋者。

    “衡六爷,我来谷宅是受人所停有件事情,还请衡六爷帮忙。”

    衡六爷抱拳,道:“东家客气了,有用得到鄙饶地方尽管开口。”

    “好。那我便不客气。”

    栗海棠起身坐到衡六爷身边的椅子里,微微歪过身子凑近些,低声:“受旧友所托来霞彩镇调查陈氏族灭族之事,抓出藏在背后的阴谋之人。”

    “还用查吗?就是瓷庄的那厮。”

    衡六爷忿懑低吼。

    栗海棠摇头,:“陈老家主留给衡六爷的那封亲笔遗信,师父已给我阅看过。陈老家主在信中不仅证明衡六爷的清白,亦证明元五爷的清白。”

    “他不是霞彩镇的人,谁知来此目的为何?陈老家主处处与我为敌,正是受他的挑拨离间。此事我再清楚不过的,他脱不开干系。”

    提到当年的事,想到一切皆由元五爷而起,衡六爷就恨得咬牙切齿。这些外来人不安安分分的做生意赚钱,偏要挑唆大商们斗来斗去,闹得霞彩镇不平静。(_

    栗海棠见衡六爷这般固执己见,不免失了耐心,冷嘲道:“衡六爷怨恨元五爷之前,是否该自醒?当初你色迷心窍指使门下痞赖掳走女商人莫容玖,元五爷数次登门讨人皆无果,激怒之下才会挑起陈老家主与你的商斗。论源起,衡六爷才是始作甬者。”

    衡六爷瞠目结舌,问:“你,你,你怎么,怎么知道,莫姑娘的?”

    “呵!巧呀。”栗海棠斜靠椅背,傲然道:“皇帝赐封的这位女大商是我的商师。哦,就是衡六爷口中的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