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云霞洒落在宫廷的紫金墙琉璃瓦上,又是新的一日,朝阳揭开车帘子来嗅外头的清气,天气真好,心情也变好了呢,如果忽略她车里一摞的课业还没写完,那真的是美好的一天。

    这几日天气好,朝阳回家去住,近日母亲有事要忙,她哄骗母亲说她的课业写完了,母亲便没细看,这不今日起了个大早,去学堂抄一抄同窗的,赶在先生上课前把课业交了便好,母亲还当她终于开窍了,知道上进了,以往上学哪日不是在家里能磨则磨。

    朝阳早早到了学堂,发现湘儿还没来,其他人住在宫外,更没这么早,她便寻去了停荫堂,她急着抄课业呢。

    待她寻到了停荫堂,院里的宫人说三公主病了,托她请个假,朝阳便寻去了屋里看她,见湘儿还在睡,摸摸她的额头,有些烫,她轻手轻脚退出去,问宫人是何状况,昨日不还好好的么?好似也不大好?昨日下午湘儿便有些恹恹的,春日里午后困倦,她每日都提不起精神,也没把这当回事儿,原来昨日便起病兆了么?

    宫人道只是感染了风寒,太医已经来看过了,昨日半夜里吃过了药,今早才睡得沉了些。朝阳让她们好生看顾着,她下学过来看她,这会儿不能久留了,她还得补课业呢,湘儿病了,等那几个同窗进来,还得有会儿呢,她还是自个儿先写着吧。

    待到晚些时候几个同窗都来了,赵家的姐妹俩和朝阳是一样的德行,之所以昨日没写课业,就是因为下学后一起去护城河边玩了,玩到天黑才回去,哄大人说今日在学堂里多呆了会儿,写完了课业才回来的,喜得家里大人都夸长大了,谁知她们这些小算盘。正好她们三人没写,柳扶风和周仪月濯姐儿写好了,她们一人借一份来抄,写的鬼画符一般,赶在上课前把课业交了,先生猜到了她们的小九九,没真凭实据她们不肯承认,除非当场逮到她们抄课业,才会喊家长来喝茶。

    湘儿病了,下学后学堂几个姑娘都去了停荫堂看她,慧妃娘娘在那儿照顾她,见朝阳她们来,招待她们用些茶点,她去园子里转转,将屋子留给她们这些小姑娘。

    朝阳坐在湘儿床边,问她好些了没有,湘儿一脸病容,笑得苍白无力,说好些了,朝阳叹了口气,让她日后跟着她一道习武,能强身健体,要不然这么弱不禁风的,一年总要病上几回,多难受呢。

    湘儿说好,她也不喜欢生病,药很苦,扎针很痛,她真羡慕朝阳这么健康活泼,一年到头也难得病一场,明明大家一样的活动行程,她总是比别人活泛些。

    柳扶风作为几人中的大姐姐,也让她好生休养着,不必担心落下进度,她会把每日的课堂笔记整理好,待湘儿病好后和她一道温习。

    湘儿笑着点头,有这些同窗真好,活泼皮实如朝阳和赵家姐妹,温婉大方如柳扶风,聪敏谨慎如周仪月,敏感多心如濯姐儿,人人都个性鲜明,但她们能取长补短,都合的来,学堂里没有勾心斗角,只有一派和乐,她要快些好起来,和小姐妹们一道读书玩耍。

    众人探过湘儿,便要各回各家了,她们不好在宫里留宿,朝阳是要留下的,她要留下来陪湘儿与病魔做斗争,濯姐儿想回家,慧妃娘娘也让她回去,她年纪小,身子也不见得比湘儿健壮多少,万一留在这儿过了病气,她怎么向濯姐儿的父母交代,至于朝阳,慧妃娘娘也赶了她,她不肯走,慧妃娘娘想着她身子素来康健,也就由着她了,但晚上两人不许睡一头,还是怕过了病气的。

    朝阳答应的好,晚上趁守夜的宫人睡着了,她便从被窝这头钻到了那头,轻轻搂着湘儿的脖颈,嗅到她呼吸间带出的药味儿,轻轻亲了一口她的下巴,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呀。

    婧儿听说湘儿病了,朝阳留在宫里陪伴,也觉着朝阳皮实惯了,倒不担心过了病气,还担心朝阳扰着湘儿养病呢,待她忙完了手头这些琐事,她也带些东西去看看湘儿。

    过了两日后,朝阳回来了,神色恹恹的,说湘儿病没好,反而更严重了,无忧姨母很紧张,没空照顾她,便把她送回家了,婧儿见她精神不济,也让大夫给她诊诊,大夫说她脉象无异,婧儿才松了口气,让朝阳放宽心,只是寻常感染风寒罢了,湘儿身子弱才经不住,要养久些,又训朝阳几句,近日换季最容易伤感暑热,你可得当心些,热了就脱凉了就穿,别嫌麻烦,又叮嘱的朝阳身边的下人,都警醒些。

    朝阳苦着脸道晓得了,翌日还是去宫里上学,早上还是要去抄课业,下学后想去看湘儿,却被停荫堂的宫人拦在院门外,无忧姨母站在廊下离她远远的,让她别进来,说湘儿的病可能会过人,她近日不要来了,待湘儿病好了再来寻她玩。

    朝阳懵懵懂懂的,被大人说几句就走了,走了几步回头看停荫堂,还是她熟悉的院子,被夕阳余辉笼罩着,屋顶大理石雕就的瑞兽熠熠生辉,湘儿说那是囚牛,龙生九子中的长子,擅音律,放在她们住处的屋顶上是希望她们都能通晓礼乐修身养性宁心静气,但娘常说她屋头不该安囚牛,该安狻猊才是,喜静不好动,压压她躁动不安的性子。

    朝阳望着停荫堂呆了一会儿,她一年有大半时日是在宫里住的,在停荫堂住的夜晚比在浣翠居住的夜晚多,无忧姨母目送她离去便转身进去了,下人跟在她身后带上了门,朝阳看着那门,心里不大舒坦,可能是怪它关住了湘儿吧。

    朝阳又神情恹恹地回了家,婧儿问湘儿的病好些了么?她伤神摇头“没有,无忧姨母不让我去看了,说湘儿的病可能会过人,您说,湘儿的病是不是很严重了?不是伤寒么?她以前也常得,怎么会过人呢?”

    婧儿心里颤了一下,“会过人?”她问朝阳的下人,“你们有没有问清楚,三公主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