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污秽,卢子虚没办法在意,一行却是压根不在意。

    火把停在一方监室外,狱卒喝道:“崔济,寺卿在此,速速见礼!”

    晦暗监牢内,草褥上躺着一个影子,一动未动。

    卢子虚示意狱卒打开牢门,钥锁碰撞声里,牢内横卧的人影终于有了反应,行动之间,锁链拖出回响。

    卢子虚弯腰进入监室,不顾身份,席地而坐。被判流徙的书吏崔济,脸上的怨愤与惶恐在火把下闪烁。狱卒不明所以,一行悄然无声静立监牢外。

    “崔济,你可与李府妾有染?可曾约定私奔?”卢子虚沉声问。

    “没有!我没有!”锁链哗啦作响,一如崔济激愤难平的内心。

    “招供的是你,如今矢口否认的也是你。”卢子虚阴恻恻道。

    “我若不招供,李林甫会饶了我?大理寺会宽宥我?”崔济迸出惨笑,状若癫狂。

    “你可曾遭李中允训斥,从而怀恨在心,意图携私报复?从实招来!”卢子虚脸色铁青。

    “我虽遭李林甫训斥,却是因不肯助他伪造谶语,陷害姚相公。我虽心怀怨愤,却无报复之意,谁知反被他诬陷!大理寺认定我有罪,判我流徙,我虽无力昭雪冤屈,但朗朗乾坤,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悲愤之声,回荡在窄小监牢,余音交叠,汇成一股振聋发聩的声浪。

    卢子虚站起身,抛出手中文书,展落草褥间:“本寺签发无罪赦免书一道,放你出狱。”

    崔济怔立昏暗中,这段时日的遭遇与今夜见闻太过南辕北辙,叫他难辨真伪,无所适从。

    见他呆立不动,卢子虚又道:“如若不信,本寺亲自送你出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