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极了,静得只剩下了三个人的呼吸和心跳。

    “是吗?伤成了这样还瞒着妈妈?”李梓妈妈眼中饱含了对儿子的关切,却显然又伤怀于儿子对自己隐瞒的态度,勾了眼角无以相信道:“周末不回家,打电话也不接,就是为了瞒我和爸爸?”

    “不是,我周末都在忙......”李梓一时凝滞,支吾着。

    “我看你确实是忙!”李梓妈妈将眼尾余光再次扫过李梓身后的陈伊万,沉声道。脚下忽调转方向,挑了眉问道:”陈伊万,......你是叫陈伊万吧?”

    “呃?“陈伊万不由得心中打了个冷战。

    “我不是陈伊万又该会是谁呢。”一时寒意徒增,陈伊万被李梓妈妈这个明知的故问猛然惊醒了过来。心中涌上自己曾刻意忘记那早已远去的熟悉感觉,与高三班会上班主任马老师对她指名道姓时竟如出一般的感觉。

    “阿姨,我,……我是陈伊万。您好。”陈伊万努力冷静着翻滚的心绪,但话出口时还是呐呐的,没有了往日的清晰口齿,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还莫名的想哭,是深藏久远的委屈。

    陈伊万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诚实说道:“阿姨,李梓手臂上的伤口,是因为......因为我。”

    “是哦,那为什么是你呀?”李梓妈妈听了陈伊万的答复,似乎更想愿闻其详,一转身,又几步走回到李梓的床沿前复坐定了下来。

    “妈,我胳膊已经快好了,不要再......”

    李梓截断了母亲的话,却听身侧的陈伊万继续道:“是我和李梓准备登顶远山,乘坐的车窗玻璃碎了,李梓他......为了保护我,掉下来的玻璃残片扎在了他的右臂处,缝了十几针......”陈伊万说着,心中掩去对李梓疼惜的内疚,缓缓抬了头,眼睛看去了李梓妈妈,未作半字隐瞒。

    “伊万……”李梓吃惊中,忙又去打断了陈伊万的话语。平时纤细乖巧的她此时却突然有些倔强,竟将事情都讲给了母亲。

    “十几针?”李梓母亲又从刚刚落坐的床沿站起了身,这是母亲的本能让她坐不住了。凌厉的眉眼看去李梓衣袖高高隆起的右臂,又冰凉凉瞥向陈伊万道:“十几针!他那么完美,这手臂上的疤要留一辈子,你知道不知道?”

    陈伊万被那陌生又透着基因熟悉的眼眸牢牢锁着,僵在了原地。的确,李梓原本是那样的完美。

    李梓妈妈却并不给这两人消化的时间。眉心紧蹙,嘴角沉了沉,又问道:“远山?好端端的为什么你们要去爬远山?”说话间,将烫得整齐的波浪发向后认真拢了一下,话语里分明是要一探究竟。

    李梓听至此,已经知道今天母亲必定要在这里燃气一场硝烟。脚步向前迈去道:“妈,你不要问了,我回头会告诉你,我现在送你去车站。有伊万在这里陪我,我一切都很好,手臂上那就是点小伤。”

    “小伤?十几针是小伤?还得是多大的伤你才肯告诉我?”李梓妈妈眼睛挪了注视着儿子,眼眶里已经蓄着泪光。

    “不,不,李梓,你还是让我跟阿姨说吧。”陈伊万的眼眶已通红着,倔强中再次抬了头,泪盈于睫恳切地望向李梓。因为从高三班会以来,她的确也有许多不解和委屈需要跟身旁这个她最爱的人的母亲说清楚。因为某种程度讲,从高三的班会开始,就已是他们三个人的事情了。

    “伊……“没等李梓将陈伊万的名字唤全,陈伊万却已经向前走去了几步,将李梓掩在了自己身后。

    “阿姨,我知道李梓定是您最为珍爱的孩子。他为了保护我受伤,我非常抱歉的,请您谅解。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他为我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