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司府门外,花冷云三两步冲出侧门,闪身进了一旁的巷子,跌跌撞撞几步闯到深处再也支持不住,单膝跪在墙角猛烈咳嗽起来,直到把卡着的淤血和血沫全都咳了出来才稍微止住,一时眼前发黑,拼命抠着墙生怕自己晕过去,慌忙暗运内力压制伤势。

    恰逢白风展赶到都司府找梅郁城议事,迎面碰上奉命去请他的白袍,二人一起要进门时,听到这声儿不禁面面相觑,赶快循声到角门边巷子里找,白风展上去扶住花冷云,看他脸都白了,急得让白袍赶快去找军医,白袍举步还没跑出去,却被花冷云伸手拽住了衣袂:

    “别去!”

    白风展着急地一按他肩膀,花冷云疼得直咧嘴,还是死死拽着白袍的衣角,抬手拉住白风展的手臂:“你也别喊,嘘!”

    白风展没放过他刚刚那个表情,抬手拽开他领子,却见深紫色一道淤痕从左肩到右背,足有碗口粗,忍不住骂了一句军医昏聩,花冷云此时已经缓过来了,笑着摇摇头:“不干军医的事,他是说让我静养来着,是我自己逞能跑出来溜达,眼下就要赶快回去喝药了,你俩别声张,主帅刚答应我,只要我好好听话她就不赶我走,这事儿叫她知道了,我还不得卷铺盖回清河?”他说着笑得轻松:“我保证乖乖回军医所,克襄兄你的马借我骑回去呗?”

    白风展拿他没办法,也明白这伤虽然磨人,但也不至于危及他的性命,此时心中一动:“白袍说你刚刚来找主帅单独说话,你是不是又给她疗伤了?”

    见花冷云讪笑道:“是,不过你可别误会,我看她还睡着只是拉住她腕脉给她过了点真气,我没……”

    白风展心说怪不得他没看出梅郁城经脉受损,再想想他现在伤势,眉头都拧成了“川”字:“哎呀!你啊你!这不还有我们吗?你是想让主帅心疼死吧?”

    花冷云摇摇头,盯着他欲言又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所以说,你们不能告诉她啊……我马上就回去,我保证!”他这么说着,总算放开了白袍,伸手三指向天,赌咒发誓,白风展被他气笑了:“行,依你,马在正门门口拴着呢,你自己骑回去,稍后我去军医所看你,要是不在……”

    “指定在!再不敢跑了!”白风展嘿嘿一笑,起身拍拍袍子上的土,抬手随意擦了擦嘴角:“嗐,怎么让你们看到了,跟着白担心。”

    白风展无奈举头看天,长叹一声:“你们啊,一个两个的,我都想改名叫白担心了!”

    花冷云被他说的一阵不好意思,匆匆抱拳往正门那里去寻马,白风展这才跟着白袍进了都司府,梅郁城已经梳洗完毕,束上轻甲等着了。

    白风展看她气色好了不少,心里也放下了些,恢复了以往诙谐的样子:“主帅倒是比标下等还着急,只可惜拓跋飞龙不着急。”

    听话听音,梅郁城眉梢一挑:“怎么说?他原地未动?”

    “还后退了十里。”白风展撩袍坐在梅郁城对面,抬手给二人倒上茶:“主帅怎么说,要追吗?”

    “不必。”梅郁城笑了笑:“他应该是察觉了什么,收缩阵线叫人往长雁城探路去了,他自己驻过长雁城,能明白那里不靠阴谋诡计攻不下来。”她看白风展微微颔首,便知他也想到了这一层,看他一夜忙碌,唇边都干裂了,抬手指指他面前的茶,又道:“双方折损如何?”

    白风展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方才开口:“我方伤亡不小,但已经是好得出乎我意料了,加上轻伤很快能恢复的,大概还有六万余人能随军出击,这还不算无一重伤的宣同铁骑,北梁那边,经过我们昨夜和今天早上粗略轻点,撂下的尸首有□□千,更重要的是,他们撤退慌忙,没有带上伤员,昨儿在城墙边上搭棚子收了八百多重伤的,轻伤的有小万把人,已经着左右卫看管起来了。”

    “再加上杀散的,拓跋飞龙这次很难全身而退了。”梅郁城挑唇一笑:“最好能让他埋在宣府城外。”

    白风展一扬眉:“标下觉得差不多。”

    “先不惊动他,等大同韩老将军那边围严实了,再一起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