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道，”赵祯垂下头，“父皇将大娘娘困在了墓中不得转世。”
玄衣女子轻笑，“也对，是我忘了，有镇邪司在，你自然会知晓……你这是做什么？”
她微讶，看见白纱外已过知天命之年的帝王跪倒在蒲团上。
“儿臣是向大娘娘请罪。”赵祯缓缓伏身叩首，“儿臣明知大娘娘受苦，却没有相救，是儿臣的罪孽。”
“……困住我的是你父亲，你身为人子，又如何能违背父亲的旨意？”白纱后传来一声轻叹，“何况这本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与你这个小辈没有干系。起来吧，一把年纪了也不怕闪了腰。”
赵祯却不动，仍伏在地上，“就算大娘娘能原谅儿臣这件事，儿臣也要为……当年之事向娘娘请罪。”
他的声音突然沙哑起来，“当年大娘娘缠绵病榻，儿臣不仅没有尽孝，还在病榻之前与娘娘大吵大闹，害得娘娘病重无治，儿臣有罪！”
他直起身再次重重叩倒在地，额头在青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大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中，这件事终究是要提起的。
白纱后，女子幽叹，“今日有人同我说，‘生娘不及养娘大’，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这世间谁能比得过亲生母亲去呢？你想为你的生母讨回公道，这本是身为人子该做的事。若当年你明知真相，还要假装不知，我反倒要觉得自己是养出了个无心无肺之人，所以你也不必再自责。”
她的声音很平静，可赵祯的身子却是一僵，他想说什么，女子的声音接着道：“但有一事，我生前来不及说，今日既然已经来了，便不得不说。当初我抱走你，乃是同李宸妃立下了约定，定会保你登位，我既没有骗她，也没有瞒着你的父皇，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这件事，小娘娘在您去世之后告诉了儿臣，儿臣去了母亲的墓地，看见您以皇后之仪安葬了她，那个时候，儿臣就知道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帝王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
玄衣女鬼闭上眼，轻声道：“我说了，你不必自责。其实我也并非完全地问心无愧。以前的我不懂，死了之后才渐渐明白，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唯独……对不起你，让一个孩子离开亲生母亲的身边，这本来就是错的。”
“深宫禁苑，处处都是险地，你母亲当年是我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可是她却背叛了我。因着这个原因，即使面对你，我心中也始终无法释怀，所以才将你送到淑妃那儿去养育，更对你不闻不问，只将你视作助我登上后位的‘工具’。一切之始，是我没有先真心待你。”
“不！”赵祯抬头看着白纱后的人影，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大娘娘待儿臣一直是真心真意。儿臣幼时的确问过小娘娘，为何大娘娘身为儿臣的亲生母亲，却总是不来看儿臣，是不是大娘娘不喜欢儿臣。那时候，小娘娘便对儿臣说，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儿子，您只是太忙了，忙得不想看清自己的心……那时儿臣不明白小娘娘的话，只觉得您既生疏又严厉，每次儿臣没有完成太傅布置的功课，您总是拿木板打儿臣的手心，儿臣委屈，小娘娘却安慰儿臣，只有真正的母亲才会对儿子的未来负责。如今看来，可不是如此吗？若您真得对儿臣无心，大可以将儿臣养成一个废物！可是您没有，就像当年程琳献《武后临朝图》，您一把撕了扔在地上……您，从未想过要夺儿子的皇位。”
他的话掷地有声，仿佛一把重锤敲碎了她心底一直覆盖的寒冰，一瞬间，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淑妃这张嘴啊，我当年就是太纵着她了……”玄衣女鬼说着狠话，眼角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流下一行眼泪，眼泪落地，在黑暗中闪过一点晶莹的光，“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好，权力这东西，谁舍得放弃呢？当初不过是怕朝臣们反对，不然你真以为我不会效仿武则天？”
赵祯笑，“大娘娘文韬武略，终结了‘天书’之乱，更严防党争之祸，在儿臣看来更胜武后百倍。”
“少拍马屁。”玄衣女鬼嗤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后，重又轻声道，“其实我都看到了，你这皇帝做得比我好。”
从永定陵到汴京城，一路上她看到了许多，街市繁华，人烟阜盛，早非当年可比。
玄衣女子轻笑，“也对，是我忘了，有镇邪司在，你自然会知晓……你这是做什么？”
她微讶，看见白纱外已过知天命之年的帝王跪倒在蒲团上。
“儿臣是向大娘娘请罪。”赵祯缓缓伏身叩首，“儿臣明知大娘娘受苦，却没有相救，是儿臣的罪孽。”
“……困住我的是你父亲，你身为人子，又如何能违背父亲的旨意？”白纱后传来一声轻叹，“何况这本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与你这个小辈没有干系。起来吧，一把年纪了也不怕闪了腰。”
赵祯却不动，仍伏在地上，“就算大娘娘能原谅儿臣这件事，儿臣也要为……当年之事向娘娘请罪。”
他的声音突然沙哑起来，“当年大娘娘缠绵病榻，儿臣不仅没有尽孝，还在病榻之前与娘娘大吵大闹，害得娘娘病重无治，儿臣有罪！”
他直起身再次重重叩倒在地，额头在青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大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中，这件事终究是要提起的。
白纱后，女子幽叹，“今日有人同我说，‘生娘不及养娘大’，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这世间谁能比得过亲生母亲去呢？你想为你的生母讨回公道，这本是身为人子该做的事。若当年你明知真相，还要假装不知，我反倒要觉得自己是养出了个无心无肺之人，所以你也不必再自责。”
她的声音很平静，可赵祯的身子却是一僵，他想说什么，女子的声音接着道：“但有一事，我生前来不及说，今日既然已经来了，便不得不说。当初我抱走你，乃是同李宸妃立下了约定，定会保你登位，我既没有骗她，也没有瞒着你的父皇，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这件事，小娘娘在您去世之后告诉了儿臣，儿臣去了母亲的墓地，看见您以皇后之仪安葬了她，那个时候，儿臣就知道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帝王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
玄衣女鬼闭上眼，轻声道：“我说了，你不必自责。其实我也并非完全地问心无愧。以前的我不懂，死了之后才渐渐明白，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唯独……对不起你，让一个孩子离开亲生母亲的身边，这本来就是错的。”
“深宫禁苑，处处都是险地，你母亲当年是我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可是她却背叛了我。因着这个原因，即使面对你，我心中也始终无法释怀，所以才将你送到淑妃那儿去养育，更对你不闻不问，只将你视作助我登上后位的‘工具’。一切之始，是我没有先真心待你。”
“不！”赵祯抬头看着白纱后的人影，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大娘娘待儿臣一直是真心真意。儿臣幼时的确问过小娘娘，为何大娘娘身为儿臣的亲生母亲，却总是不来看儿臣，是不是大娘娘不喜欢儿臣。那时候，小娘娘便对儿臣说，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儿子，您只是太忙了，忙得不想看清自己的心……那时儿臣不明白小娘娘的话，只觉得您既生疏又严厉，每次儿臣没有完成太傅布置的功课，您总是拿木板打儿臣的手心，儿臣委屈，小娘娘却安慰儿臣，只有真正的母亲才会对儿子的未来负责。如今看来，可不是如此吗？若您真得对儿臣无心，大可以将儿臣养成一个废物！可是您没有，就像当年程琳献《武后临朝图》，您一把撕了扔在地上……您，从未想过要夺儿子的皇位。”
他的话掷地有声，仿佛一把重锤敲碎了她心底一直覆盖的寒冰，一瞬间，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淑妃这张嘴啊，我当年就是太纵着她了……”玄衣女鬼说着狠话，眼角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流下一行眼泪，眼泪落地，在黑暗中闪过一点晶莹的光，“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好，权力这东西，谁舍得放弃呢？当初不过是怕朝臣们反对，不然你真以为我不会效仿武则天？”
赵祯笑，“大娘娘文韬武略，终结了‘天书’之乱，更严防党争之祸，在儿臣看来更胜武后百倍。”
“少拍马屁。”玄衣女鬼嗤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后，重又轻声道，“其实我都看到了，你这皇帝做得比我好。”
从永定陵到汴京城，一路上她看到了许多，街市繁华，人烟阜盛，早非当年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