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他的侄儿顾修当真处置了他,若是再想找这么个既能治国,又能攘外的人才,就是提着两百盏水晶琉璃灯也找不见啊。

    昨日他听闻消息的时候,又是抱着枕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先是骂了韩墨初一个时辰的不知好歹,胆大包天。

    当朝首辅无诏出兵,坑杀当朝亲王,且连端敬亲王的尸首埋在何处都咬死了不肯告知君王。皇族之事无小事,哪怕当真顾伸罪该万死,韩墨初如此自作主张不留活口的行径就是犯了皇室大忌。

    紧接着他又骂了两个时辰的君王无情。

    他这个小侄儿顾修自从十五岁封王,二十一岁登基,就从没做过一件徇情之事。

    这个韩墨初于他不仅有君臣之谊,还有多年的教养之恩,多少次的出生入死,多少年的兢兢业业,说把人扔大理寺就扔大理寺了。

    这么些年的小狼崽子他当真是一点没有叫错,顾修不光是个小狼崽子,还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今日的晨朝之上,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满朝的文武宗亲一半是如顾潮一般心系此事,意气难平的。另一半则是单纯的想等着看顾修最终会如何决断此事。因为顾修对这件事的态度,就表明了顾修这个皇帝对顾氏宗亲的态度。

    顾修自幼生在北荒养其母族云家的氏族之恩,顾氏皇族于他不过是生恩,尤其是那些不参时政连顾修的面都没见过几回的庶宗王爷,他们在封地能不能过得好,还能不能享受皇族礼遇,也全看这一回顾修的决断了。

    朝堂之上的众人心里焦急着,可又谁都不想先出头。

    此时此刻先行出头之人最容易在君王面前暴露自己心中所求何事,也最容易因此被君王拿捏。

    就在宇诚亲王顾潮赌上了回家睡书房的代价,马上绷不住要向君王奏本之时。

    宁逸亲王顾攸率先站了出来,将这件牵动着所有人神思的大事摊放在了桌面上。

    “陛下,臣今日要为韩太傅请奏保本。”

    顾潮在心里默默的与他这个侄儿竖起了拇指,这话由顾攸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毕竟顾攸是皇帝最在意的兄弟,从小一路厮混到大的,他说了什么出格的话,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皇帝都不至于太生气。

    “宁亲王,你可知韩太傅此番私自调兵出京乃是触犯国法?朕着大理寺卿严查审问,又非冤狱,无需有人讲情保本,你退下吧。”

    “陛下,韩太傅此次调兵乃是事出有因。您那时昏迷不醒,若不是韩太傅当机立断,若是当真让贼人入京,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即便有错也情有可原,陛下何苦为了一个乱臣贼子,伤了忠臣之心呢?”话已出口,顾攸自然不打算退下。

    “朕虽昏迷不醒,韩太傅也可在京畿将其截断,带回京中受审,断然没有就地正法,活埋坑杀的道理。朕依法将其拿问,又怎会伤及忠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