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时昏迷不醒,韩太傅怎知陛下何时醒来?端敬亲王屡次犯上作乱,桩桩件件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审的?审来审去一样要死,韩太傅将其就地正法又有何不妥?也省得陛下这样优柔寡断!”顾攸从小到大无论前朝后宫与顾修说话都是这个样子,顾修也从未对他说过什么。

    他们兄弟之间,从来都是如此。

    “宁王!你放肆!”顾修第一次对顾攸拍桌子就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国法面前皆一视同仁,端敬亲王与朕血脉相连,韩太傅以外臣之身诛杀亲王,就是不敬之罪,任谁讲情也都是如此。”

    “血脉相连?!本王才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亲兄弟!自你登基以来,端王顾伸几次三番挑衅皇权你不管,构陷亲族你不管,屯兵建庙你不管,这会儿都犯上谋逆了你还不管么?”顾攸被顾修这一句话气得眼圈都红了一半,攥着手中的象牙笏板强忍着没有扔到顾修脸上去:“韩太傅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将此贼人就地正法,陛下非但不奖,还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人拘押起来,你如此还算什么明君?!”

    “陛下,臣也以为宁王此言虽然过激,可也不无道理。”眼看着这两兄弟马上就要当着一众文武的面吵出圈了,为保皇家颜面身为叔王的顾潮连忙奏本上前拦了一句:“端敬亲王谋逆属实,韩太傅也的确是情急之下,陛下看在韩太傅于国朝有功的分上,就不要苛责太严了。”

    “宇诚亲王此言何意?我大周律法严明向来没有功过相抵的说法。否则人人都想以功造过,来日王法何存?”

    “何为功,何为过?韩太傅于大周之功人人有目共睹!且不说他这些年替大周做了多少!又替陛下和太子做了多少!更何况他还是你的......”顾攸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把他已经蹦到嘴边的“爱人”二字给咽了回去。

    他着实想不明白,如果今时今日韩墨初只是一个臣子,那顾修这般不肯徇私还情有可原。可韩墨初于顾修,明明就好似徐静柔于他一般。

    若是同样的情形之下徐静柔替他杀了人,他别说把徐静柔送去大理寺了,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多问一句。

    不知道他这个七弟是不是从圜丘祭台上摔下来撞傻了,怎么能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

    他这一抓一关不要紧,来日韩墨初出来,他们又该如何相处?

    那位神仙似的韩太傅,会不会愤然辞官,就那么不要他七弟了?

    “韩太傅是帝师出身不假,可那又如何?如此目无王法,坑杀亲王,便是朕的亲身发妻,朕也决不能容!”顾修这一声夹带私货的狠话,非但没有让宁王顾攸明白他的暗示,反而彻底将他这个一向单纯心热的六哥惹火了。

    “既然陛下这样不分好坏满心只有顾攸那个皇族败类,那我也不必做这个亲王了!”顾攸一脸悲愤的摔了手中的笏板,三下五除二的卸了自己的金冠,顶着一头散乱的发髻红着眼圈死死盯着龙椅上的君王顾修。

    “宁王!你简直太放肆了!”顾修又一次当着满朝文武宗亲的面,直接掀翻了眼前的龙案:“来人,将这个疯子给朕拖出去!”

    “我用不着你寻人拖我!某今日就是以下犯上,陛下只管现在就砍了...唔唔唔...”训练有素的殿前护卫在顾攸喊出不可挽回的那句话之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四个人抬着顾攸的四肢便将这位国朝最尊贵的亲王殿下抬了下去。

    宁王被抬下去后,整个朝堂便炸了锅了,一群被韩墨初一手提携上位的六部臣子们也顾不得避嫌,撩袍就跪在了君王面前,言辞恳切的乞求君王能对那位对国朝有功的韩太傅网开一面。

    还有两个真心崇拜韩太傅的五品小官要以头撞柱,血溅当场。

    君王顾修就那么冷着一张脸,该打的打,该罚的罚,谁的话也不肯听。

    一场晨朝鸡飞狗跳,难坏了多年不问政事的宇诚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