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一下子脱口而出:“原来是方士!”

    “看来恪君对其也是有耳闻的。”憨夫不轻不重赞了一句,说,“师兄此次需用到淬理液,又恰为老师所知。我受命而来,未递拜谒便擅自登门,其中悖礼之处,万望恪君海涵。”

    说着,他张臂抱拳,躬身一揖。

    李恪赶紧避开,连连摆手:“憨夫君客气了,展叔也是这家中主人。你不远千里来助我等,我感激还来不及,如何会怪你?”

    “恪君不怪,我便安心了。”憨夫起身,对着癃展重又一揖,“师兄,粹理液下料已毕,再熬上半个时辰,待凉透便可用于浸泡粗模。如此一连泡上十二个时辰,在液中细细打磨,使其浸透,之后再干燥三日即可。”

    癃展庄重回应:“我记下了。”

    “诸事了结,不便久留,二位,憨夫告辞!”

    说完话,那憨夫真得说走就走,行色匆匆叫李恪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巷口,李恪才问癃展:“展叔,墨者难道都是那么风风火火的?”

    癃展轻轻叹气:“换个时候也不至如此。只是憨夫君不同,他随师途经雁门,听闻我托求粹理液,这才特意赶来,如今还要追赶其师,不免就急了些。”

    “特意?难道展叔和他有旧?”

    “奴此前从未见过他。”癃展苦笑摇头,“只是墨家能调制粹理液的人百中无一,想来他也是机缘巧合,解了奴的燃眉之急……”

    “墨家倒是有求必应。”李恪突然想起什么,奇怪问道:“展叔,为何那憨夫一直喊您师兄,您却从不喊他师弟?”

    “公子有所不知,我出走墨家十余年,连墨义都破了大半,早不敢自称墨者。他喊我师兄乃是为礼,我若称他师弟,便是无智了。”

    癃展的话里有很重的疏离感,似乎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想求到墨家。

    李恪忍不住问:“您早先与墨家有隙?”

    “公子误会了。”癃展面露回忆之色,“我早先学墨,重武而轻文,后来癃了腿,一身所学尽废,这才淡了与墨家的联络,非是师门弃我,乃是我弃师门。”

    “那为何?”

    “奴已是废人一个,本不该再与旧日重生瓜葛。但公子天赋异秉,各种设计已非奴所能做得。奴不忍您被奴束缚,这才联系了师门。今日憨夫君将脱粒机的图板复刻带走,想墨家素重机关,不日便有能人过来,如此一来,公子才能少些制肘。”

    原来还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