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十七聪明些,几乎在孙根生系扣子的瞬间便猜透了他的用意。十七连连摇头,脸上满是惋惜的神情。正欲前去,一旁的男子啧啧两声,口中道:“也是奇了,这穷人家连件破衣烂衫也是好的,大半夜不睡觉居然起来偷衣服?”

    十七嗤笑一声,心思陡然一变,翻手拿出一块碎银子,轻蔑道:“今日走得急,只带了二两银子。也罢,谁敢与我赌一局?”

    大块头来了兴趣,问道:“赌什么?”

    “刀疤,你赌不赌?”

    “呵,说来听听。”

    十七慢慢笑起来,“就赌这个男人会不会被十三杀死。”

    大块头闻言拿出一锭银元宝,嚷嚷道:“死,必死。都偷到家门口了,怎么不死?十七你那二两未免寒酸。”

    刀疤没有应声,十七的脑子灵活,有时连峰叔也听他一言,今次怎会赌这样明显的事?他盯紧了那座土房子,只见那一团橘火晃了一晃,竟熄灭了。

    他侧耳倾听,没听见女子呼救的声音,继而恍然大悟,这□□而来半夜幽会的戏码竟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上演了!十三究竟当这女子是什么人呢?这多年不见他有什么动静,难道真的只当她是恩人?

    刀疤想了想,又不太肯定,若是十三无意,这黄花大闺女又不是寡妇,何必偷情?大大方方嫁过去岂不美事一桩?再者,为何要趁着十三不在家的时候摸过来?还是说,十三这多年不肯离开,其实是对这女子有情,但姑娘无意,相中了隔壁家的小相公,十三从中作梗,这才逼得人家私定终身来。

    戏园子里不都这么唱的吗?才子佳人被恶霸棒打鸳鸯,深夜幽会私定终身。啧啧,十三的确不是个好人,是能干得出这等恶事来。若叫他发现自己钟意的小娘子已被人捷足先登,这绿油油的帽子戴是不戴?届时不杀,颜面何存?

    刀疤为自己想到了这一层而洋洋自得,十七聪明归聪明,但终归还是嫩了些,难能揣摩到闺房之事。他掏出银锭子,“我赌十三大开杀戒!”

    十七乐呵呵笑起来,“成,你二人既赌他杀,我便赌他不杀。”

    三人定了赌约后又伏在暗地里盯着那处房子,约莫着不过半刻钟的样子,那隔壁户的男人系着腰带推门出来了,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靥足饱食般,左晃右摇地来到墙下,一使劲又翻回去睡觉去了。

    少顷,那团橘火又缓缓亮了起来。大块头正要探头,一阵劲风刮过,只几个纵跃间,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中。不是那十三又是何人?

    他掸了掸袍角,正欲推门,却毫无征兆猝然回望,正与那三人视线相交。刀疤讪讪笑了笑,扭头去望十七。他是这次任务的头,理应看他的眼色行事。

    十七缓缓站了起来,正要开口,屋内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桑皮,桑皮,快,我爹不行了。”

    十三转身进了屋。

    大块头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方才那十三的眼神委实太过冷酷,好似已猜到他三人此行的目的似的。不知若他三人联手,是否能在他手下逃出生天?

    这边叶家老儿恐是撑不过今晚了,那边冯春生收拾了细软刚刚翻出太子府。她立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嘴角的笑意还未绽开,甫绕过太子府的偏门便瞧见一男子夹着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从高墙上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