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果新很羞愧,觉得没脸见皇帝了,缩在被窝里不冒头,声儿闷闷的恭送皇帝走。

    出了坤宁宫,皇帝负手踏着白月,一步一顿地在夹道里慢慢走。

    从前皇帝以为皇后是故意跟宫里说了个错误的日子,因为她甘愿冒着从此被厌弃的风险也不想和他大婚当夜圆房,现在看来不是的,皇后喜欢他,大婚那日是真因为皇后月事不准。

    皇帝听说女人都是一个月一回,皇后居然一个月两回,看来是妇人科里不太好,不知会不会于子嗣有损,事关嫡皇子,此事大意不得,得找太医请个脉好生调养调养,实在不成上民间寻一寻妇人科圣手……

    老话说吃什么补什么,皇帝回又日新接着琢磨了半宿,叫来苏德顺,命鹿苑割一碗新鲜鹿血赏祁果新。

    苏德顺跪在地上一个头两个大,思来想去,劝皇帝说:“鹿血是专老爷们儿饮的,皇后主子是女人,受不得这大补。”

    皇帝依旧很迟疑。

    苏德顺一壁打算给皇帝重新找几回教习女官,一壁接着苦口婆心的找理由劝着,“皇后主子亏了身子,就跟月盈月亏的理儿一样,眼下怕是虚不受补。”

    皇帝想起祁果新方才红得明显不正常的双颊,好赖是被劝住了。

    坤宁宫里,祁果新盯着宫人抱着脏被褥退出去,然后痛苦地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疼也是疼的,羞也是羞的,她脸埋在枕头里跟茵陈闷声说:“我没脸活了。”

    茵陈倒是觉得没什么,“万岁爷跟您是亲夫妻,不碍的。您瞧瞧,才刚万岁爷对您不是挺和蔼的吗?”

    祁果新结束了猛烈翻滚,一动不动地趴着,恹恹道:“别跟我说话了,让我睡死过去算了。”

    祁果新当然没能成功睡死,当第二日的第一缕朝曦洒向大地时,她已经能下床活泛乱跳了。

    上慈宁宫向太后请了安,照例踩着进膳的时辰迈进养心殿,向皇帝磕头认错已是轻车熟路,祁果新对着皇帝长拜下去,“万岁爷,奴才昨儿御前失仪,奴才来向您认罪来了。”

    “皇后身子……”皇帝的视线逐渐落下,钉在某处奇怪的位置上,有话说不出口,顿了顿,移回眼前的折子上,“是大好了?”

    难道他的知识又错了?不是说要持续个五天、七天的?

    祁果新赶忙把打过一夜的腹稿往外倒,“承蒙万岁爷惦记,皆是因万岁爷昨儿夜里上坤宁宫瞧了奴才,万岁爷乃真龙……”

    皇帝觉得现在跟视朝时面对满朝面具没什么两样,乏力地长出一口气,摆摆手,“成了成了。皇后,连你也要用那些话来糊弄朕。”

    怎么说得帝后像夫妻感情有多深厚似的……祁果新悻悻笑了笑,“谢万岁爷记挂,奴才已是大好了。”

    皇帝不再言语,食指节儿敲一敲案几,侍膳太监鱼贯而入,像往常一般摆了几张圆膳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