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此时正在潜伏暗处找寻时机,她自然是不能大大咧咧上去管人要汤的。莫说人家见她武艺在身,顷刻便会疑心成细作,便是觉不出异样,这大半夜的荒郊野外,突然冒出个人来,也足够那些军爷有的是借口错杀不放。

    好不容易掐准了几队巡逻卫兵擦肩交错的空隙,鬼眉便使足了真气,无声无息地滚翻进了营地,摸到了散落的外围营帐后头。接着,便又以同样的手段,摸过火头营,到了中营圈内。正琢磨着是不是要逮个小个子士兵敲晕了,然后剥了人家的披挂穿上混进去,抬头却在篝火映射下,隐隐瞧见了远处主帐上的帅旗,心中狠狠一拧,接着又重重一落。

    “说!此番挂帅的究竟是谁?!”

    到底还是有个下等小兵不太走运,偶然路过,来不及扯嗓呼救,便于眨眼间落在了险些暴起硬闯的鬼眉手中。

    见那小子身手不行,却还硬挺着想要显显骨气,鬼眉冷笑道:“不怕死?那你想不想进宫去另谋高就,嗯?说!”

    有些事情于大多数男子而言,自然比死更加可怕。不过就这一声威胁,那人一个哆嗦便打着结巴招了供:“是,是,是皇,皇,是皇子殿下挂帅。”

    鬼眉一听果然不是荣王麾下,心内更急,喝道:“屁话!我问你是哪个殿下!”

    “是,十,是十一殿下。”

    鬼眉心焦之下也没动脑子去想,哪里会有“一殿下”之说?只被那小子吓得变了腔调的“是”和“十”绕得火起,一把抽了他腰间的佩刀就朝那大腿根部拍了一下,恶声恶气道:“真想进宫去是不是?给我说清楚了!”

    那小子几乎快哭了下来,咬着舌头道:“四,是,是四,是十一殿下。”这回还算不曾全然傻了,用手配合着比了一下。

    鬼眉顿时心里发凉,随手就用针在那小子身上扎了几下,威吓道:“去给我将唐彪,唐护卫找了来。不出岔子,我回头给你解,要是敢闹出什么不该有的动静,你这辈子就甭指望娶妻生子了!”语毕将他狠狠一搡,又亮了亮指尖的银针。

    那小子此时只觉得全身发软,也分不清究竟是被吓的,还是真被扎的,手脚并用着狼狈爬起,佩刀也不敢索要,一路跌跌撞撞地去了。

    脱离了鬼眉的魔爪,那个下等列兵也不敢耍滑头,果真依言往头里去找人。他自然不想做个断了家里香火的罪人。只是,走了一半又犯起难来。那唐护卫是殿下跟前的近卫,莫说他一个小卒子见不着,差不多的小头目也是摸不着边的。那丑女人又不让声张,他该如何往上通传?

    正急不可耐之际,却远远见着唐彪正在巡帐训话,顾不得违反军规被打军棍,脖子一硬便冲了过去,边跑边扯着嗓子狂喊:“唐护卫!唐护卫!”刚喊了几声,果然就被近处的同僚给拧胳膊压腿地擒住了。

    幸而他喊话时用了吃奶的力气,军中此刻又相对安静,唐彪的耳力也好,疑惑中便示意将他押了上来,喝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莫不是居心叵测想要作乱不成?!”

    那小子一边挣扎着,一边点头捣蒜地回道:“小,小的不敢!回,回唐护卫,外头有人找。”

    “谁?因何找我?”

    “她没说。”那小子摇摇头,随后便一五一十地将鬼眉的样子形容给他听。

    唐彪不识鬼眉模样,疑心乃是有人调虎离山欲对池凤卿不利,又恐来人是有紧急密报,便掂量一下,指着那小子吩咐左右道:“随他去将人带了来,我在这里等着。”

    稍后,鬼眉便浑身冷气直冒地随人到了唐彪跟前。不等唐彪开口,就听她怒喝道:“好你个唐彪!你是怎么伺候你家主子的?这样的差事也让他领!”